当下艺术圈的某些困惑

　　相当一段时间，上网习惯从单纯的艺术网站变为一半艺术网站一半其他网站，其他网站主要是杨金柱、陈光武、陈有西贺卫方等律师和法学家的博客，以及诸如猫眼、共识网等等。感受也泾渭分明，别的网站看下来总有些许激动、感动和触动，而艺术网站看下来，多少有些遗憾、平淡和扫兴，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感受。最近准备523论坛发言稿，看到威尼斯双年展以及肖鲁《清洗》行为艺术的信息，怀着从别的网站带过来的情绪，偶尔戏说几句，为节省时间，没有写成相对完整的文章，而是在一些博文后面跟帖以阐明个人意见。本来，这种方式很好，一个主帖提出问题并阐述观点，接下来大伙儿发言，表个态也可以，提出不同观点并简要加以论证也行，争论一下也可以，语言轻松活跃，插科打诨、偶尔幽默一下也行。我大力倡导这种方式。

　　(第一次)参加程美信主持的523论坛以来，心情一直很复杂，对中国当代艺术或当下艺术本来还始终存有的一些热情似乎有很大的消减，把中国当下艺术领域或者一部分当代艺术家的理念、作为与其他领域比较，无论哪个方面，顿时让你无语。最明显的感受是，别处的进步人士或精英人士，基本上具有了某些这个时代特别需要的公共意识和公共品格，从他们的行为和行为动机，基本上看不到纯粹个人私利的影子，他们利用自身的专业技术(比如法律，比如经济，比如财富)针对中国社会当下的具体问题不计得失，甚至死磕权力，且始终充满激情，比如一些律师免费为一些冤案包括普通百姓和政府官员打官司，有的律师为了抗议法庭违法乃至法庭背后的不健康力量，甚至绝食、上书、组织研讨会，冒失去人身自由的风险，有的经济学家和法学专家，针对政府的很多荒唐决策大声疾呼，完全不顾个人得失，很让人感动。但是，一进入艺术领域的信息空间，更多的是个人私利或者集团利益，越来越觉得艺术早已成了一个“幌子”或“招牌”，很多艺术事件和言论，非常露骨地呈现出“山头”色彩和“江湖”气息，遇到不同意见，不是讲道理，讲依据，而是横加阻挠或蛮横否定甚至恶言相向。其次，一些艺术家说起来都是经过多年砥砺和思考的艺术家，都具有社会公共文化身份，公开形象应该是社会进步的精神文化代表，颇有愤世嫉俗、挑战邪恶的理性精神和英雄主义情结，但其实并没有基本的是非准则和体现现代文明的风尚，更没有基本的担当，与当下中国政府的德性一脉相承，随心所欲，多重标准，没有确定的价值观。更为严重的情况是，动不动拿“政治正确”和道德标准说事儿。依靠这样的群体支撑中国当代艺术，或者依靠他们推进当代艺术进步，我觉得是“扯淡”，是异想天开。一些艺术家其实就是江湖术士，甚至就是素质一般的技工。可以说，中国当代艺术与这样的群体关系不大。

　　最近发生的一些争论，特别能说明问题。不管是威尼斯双年展国家馆还是各种“平行展”、“外围展”所展出的作品，专业人士和业余人士评价都不高，见诸媒体的信息表明，除了当事人(策展人、参展艺术家、邀请媒体、学术支持者)有中国式正面评判以外，也有极个别国外艺术理论家、批评家给予“好评”，令人惊诧的是，当事人居然一本正经地把这样一些“评判”当做真实的、有效的评判，把这样一些众所周知的策展、参展拔高到诸如“未曾呈现”、“国际出场”、“对话西方”云云，可是从来没有当事人对比一下中国参展作品在艺术智慧、文化阐释力、艺术想象力和精神气质等方面与西方国家参展作品的异同甚至差距。这种追求“西方认可”而完全遮蔽名利本质的情形，基本上可以证明这样的艺术是没有前途的。

　　最近关于肖鲁《清洗》的争论也很典型，持质疑态度的人基本上就是围绕作品的终极意义、实施行为的合法性与宗教干预，以及后来出现的批评文本和选用作品图片的心理等方面展开的，而反驳这些问题的观点则牵强地阐释这个作品的女权主义倾向和对抗公共权力的精神，至于由此生发的关于女权和女权主义的知识性争论，不用在这里详述，一些公共媒体有记载。用艺术的创作自由来“绑架”艺术行为的合法性和基本的文化尊重，特别是这个问题争论中泛滥的“无神论”情绪和艺术行为至高无上，对法律甚至教规的毫无敬畏，甚是令人担忧。对这种一味通过触碰公共规则甚至宗教规则底线引发公共事件或者圈子内的“轰动效应”来粉饰作品的艺术效果的做法，非但没有得到冷静和理性的梳理，反而被盲目追捧，这样下去，艺术历史会不会变成艺术人士发动的公共事件的历史？会不会变成中国人毫无敬畏之心的“蛮荒”历史？

　　从这些现状中表现出来的精神实体看，中国文化背景下，很难摆脱成王败寇和权力轮回的宿命，对那些坚定反体制而一旦条件成熟就妥协进入体制，享受体制和公权力的红利，以及坚定抵抗集权专制而一旦拥有这些权力会变本加厉实施集权专制，对这样的社会群体，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种宿命的现实合理性，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更多的人相信这一点，因为很多本质的东西会在一些具体事件和言行中表现出来。

　　艺术圈需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