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鸭的前世今生

9月26日，大黄鸭入驻北京颐和园内的昆明湖。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荪田雨

　　9月26日，大黄鸭入驻北京颐和园内的昆明湖。此前的环球之旅，大黄鸭在赚足了眼球的同时也给所过之地带来了短暂的热点效应。那么，大黄鸭究竟算不算艺术品呢？笔者也于近日去凑了个热闹，在昆明湖畔听到最多的褒扬之词便是：太有创意了！创意？那就让我们来破解这个所谓创意的前世今生吧。

　　早十几年前，接触个人电脑的人应该都有印象，在windows操作系统自带的图库里有一只可爱的小鸭子图片，实物是用塑胶材质制作的。随着操作系统的升级，界面越来越美化，我开始觉得这只鸭子图片越来越粗糙、没有时代感，不上档次。它会作为互联网世界中一个尘埃般的单体信息而迅速消失。

　　没想到，近期一个与之十分相似、体量却放大百倍的超级大黄鸭又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这只巨大的、黄色的鸭子，在先后造访了德国纽伦堡、巴西圣保罗、日本大阪、英国伦敦、澳大利亚悉尼等十余个国家后，漂进了北京颐和园的昆明湖。

　　实际上早在二十多年前，由我国技术不算先进但成本低廉的制造业所批量生产的小黄鸭，就已经漂洋过海，出口创汇去了。它们最开始的身份是浴盆玩具。

　　1992年的某天，一艘货轮从中国出发，欲越大洋抵美国，不料途遇风暴，一个满装两万余万只浴盆玩具的货柜落入海中，黄色小鸭子漂浮到海面上，形成了一支庞大的“小黄鸭舰队”，从此随波逐流。

　　这一路颇有美丽童话故事的意味，历时15年的海上之旅最后登陆英国、美国的经历感动了最早一批的“追鸭粉丝”，也成了如今人们追逐大黄鸭风潮的起始原因。而有趣的是，如今大黄鸭的作者荷兰艺术家霍夫曼，却坚决否认自己的创作灵感来自于这批漂洋过海的浴盆玩具。

　　大黄鸭来到北京备受媒体追捧，大黄鸭究竟是不是艺术品？如果一个放大百倍的浴缸玩具就是艺术品的话，那艺术创作也太简单了？或有褒扬之词：将一个生活用品放大、摆放，这个想法太有创意了！

　　那让我们来借着大黄鸭的话题，看看现代艺术史上生活用品变艺术品的经典范例——现成品艺术与模仿现成品艺术：

　　一、现成品艺术的开山之作——一个男性小便池

马塞尔-杜尚(MarcelDuchamp,1887--1968) 《泉》

　　马塞尔-杜尚 (MarcelDuchamp,1887--1968)《泉》：你没看错，这是一个小便池，左下角有艺术家的签名。

　　杜尚是纽约达达主义的团体的核心人物，出生于法国，1954年加入美国籍。他的出现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进程。可以说，西方现代艺术，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西方艺术，主要是沿着杜尚的思想轨迹行进的。因此，了解杜尚是了解西方现代艺术的关键。

　　二、一把椅子的三种呈现方式——概念艺术

约瑟夫-科苏斯(JosephKosuth) 《一把和三把椅子》

　　美国“概念艺术”祖师约瑟夫-科苏斯(JosephKosuth)。1965年，他将一把椅子、椅子的照片以及词典中关于“椅子”词条的说明文字复印出来，将三者以并置的手法进行展示，题为《一把和三把椅子》，这是概念艺术的典型作品。

　　照片象征着人的形象思维，文字象征着人的语言逻辑思维。科苏斯所要表达的核心观念为：艺术品之所以成为艺术品，并不是它所有的构成材料，也不是美学整体性或呈现方式。椅子，这一客观物体可以被摄影或者绘画再现出来，成为一种“幻象”，但无论是实物的椅子，还是通过艺术手段再现出的椅子“幻象”，都导向一个最终的概念——观念的椅子，即文字对椅子的定义。

　　三、“大黄鸭创意”的由来——波普艺术

1988年，奥尔登堡与妻子布鲁格共同创作了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雕塑作品——《勺子桥和樱桃》。

　　大黄鸭的作者荷兰艺术家霍夫曼真正模仿的不一定是浴盆玩具，而是这第三位“现成品艺术”的大师——波普艺术代表人物之一克拉斯-奥尔登堡。

　　1988年，奥尔登堡与妻子布鲁格共同创作了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雕塑作品《勺子桥和樱桃》(Spoonbridge and Cherry)，作品由一个长16米，重5800磅(2631公斤)的“勺子”以及一颗1200磅(544公斤)的巨型“樱桃”组成，委托方为明尼阿波利斯市的沃克艺术中心。

　　现在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市雕塑公园保留了这件作品，而该雕塑公园是全美最大的城市雕塑公园。公园里展示了50余件户外雕塑作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奥尔登堡和妻子共同创作的这件雕塑作品了，巨勺平躺在草地中央的水面上，勺子的前梢轻巧地托着一颗500多公斤重的艳红樱桃，樱桃还能喷水。

　　克拉斯-奥尔登堡或许是波普艺术家中最激进、最富有创造性的一个。1976年，他开始进行具象的实物艺术的创作，在谈及自己的作品时，奥尔登堡曾说：“我使用质朴的仿制品，这并不是由于我缺乏想象力，也不是由于我想谈谈日常生活。我仿制：一、普通物品；二、创造出来的物品，例如符号，这不带有搞艺术的意图，而有质朴地含有当代魔法功能的东西，我还试图通过我自己毫无做作的质朴，去进一步发展这些东西。进一步就是充实他们的强度，精心处理它们的关系，我不想把它们搞成艺术，这一点必须先讲清楚，我仿制这些东西有一个教诲性的目的，因为我要人们习惯于普通物品的威力。”

　　让我们来看看他的其他作品：

　　综上所见，我觉得大黄鸭完全可以算是一件当代艺术作品。至于褒扬或质疑，都有众多说得通的理由。有人醉心于它庞大的体量与可爱外表之间的幽默感。有人痴迷于之前那个数万只小鸭子漂流万里的故事。还有人追逐着大黄鸭环球的鸭步，欣赏着它与不同文化背景、自然环境之间的交流与映衬。

　　结语

　　现代艺术有一个基础原理——作品的完成不再宣告于艺术家完成作品制作的那一刻。艺术家本人只能完成作品的一半，而另一半的完成需要观者的参与。因此，无论是褒奖还是质疑，赞赏还是批评，在现场或者不在现场，我们每一个关注大黄鸭的人，都是这件作品的共同作者。这或许才是当代艺术最具生命力的特点。

　　(本文作者介绍：艺术品藏家、中国出版集团顾问、北京百年画店博古斋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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