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师范大学实习生 高伶俐 金陵晚报记者 肖林
近日,随着著名画家朱新建的去世,各种悼念性文章陆续在网络媒体和传统媒体发表。短时间内,一场关于朱新建的艺术地位和作品价值的话题讨论逐渐升级,甚至在微博上掀起一阵“口水仗”。其中,言辞不乏犀利者。批评者认为,不少画界人士对朱新建赞誉过度,并评价其画“审美品位近乎春宫画的淫荡和邪气”。而赞者则认为其画在于“用笔墨在揭露人性”、“不能解其情怀者,最好免开尊口”。
本文采访了参与讨论的学者、专家和国内知名的艺术批评家,以期给读者呈现多元化的观点。其实,不管争议如何,正如中央美术学院博士、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系副主任丁亚雷所说:“关于中国画的争论,只要是建设性的,都是好事。”
网络口水仗:
一场因画家去世引发的水墨画争论
由朱新建的离世引发的这场水墨画争论肇始于微博和微信。实际上,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朱新建先生就因画性感女人图引起舆论争议。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学博士@闻松 在微博上如是评价朱新建的水墨画:“审美品位近乎春宫画的淫荡和邪气。人体画完全可以画出煌煌大气,但其人体格调鄙俗、琐碎,挠头卖骚近乎色情画,有明清市井淫秽画的风貌,根本无雅致气息”,“难道因为是老好人,就可以毫无节制地把很多赞美赐予他么?”
此番言论一经网络传播,遂引来众多网友转发和评论,其中不乏艺界知名人士,反对者有之,赞同者亦有之,争论得不可开交。当代艺术家、《画刊》杂志总编靳卫红在微博上进行反驳:你满脑袋概念,已是概念僵尸。既然你这么爱概念,为什么不去弄清楚朱新建是什么概念?朱新建思考了什么问题?你如此无理简单独断地评价朱新建,你又有何敬畏之心?你真想批老朱,好好操练操练再来。还有,你说他是老好人,当年他做愤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晃呢。“网友暮谷疏钟说:“不能望其项背、解其情怀者,最好免开尊口,否则就是别有用心。”
当记者打电话给靳卫红试图采访时,她在听到“闻松”二字时立刻脱口而出:“他简直胡说八道,不太像话!他是想借这个事情出风头,不要理会。”
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美术学系副主任丁亚雷则说:“这场争论客观上正说明朱新建影响了画坛,越多的人发声,越说明影响存在。关于中国画的争论,只要是建设性的,都是好事,但是不要挖文化祖坟。”
南京博物院副研究员庞鸥:
“某些小脚女人图只适合自己关起门来玩”
就在微博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微信朋友圈也炸开了锅。南京博物院副研究馆员、国家文物局书画专项责任鉴定员庞鸥在微信中写了这样一段文字:“不知道刚刚去世的朱新建先生怎么成了热点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把一篇篇纪念或者吹捧的文章贴来转去。人已逝去,纪念自当无可厚非;吹捧就大可不必,好像在朱先生生前,这些吹捧者集体失声。更有甚者称朱先生为‘中国画最后一位大师’,这个打击面也太大了,顿感中国画的末世来临,现在和未来画中国画的再奋斗也无望了……虽说‘画如其人’尤为难得,但格调不高、画法简单、缺少意境为朱先生小品画的硬伤。”随后,庞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重复了上述观点,他说:“最近,看到微信朋友圈里面好多人都在谈论朱新建,在他去世之前为什么吹捧者集体失声?所以有感而发写了这样一段话。朱先生的小品画格调可论之为‘巧媚’,我个人觉得他的一部分作品停留在水墨速写阶段,某些小脚女人图只适合自己关起门来玩,部分作品不适合拿到公众面前,更是少儿不宜。”
北京大学教授朱青生:
“朱新建曾将批判他的话写进请柬里”
北京大学教授、当代艺术家、策展人朱青生与朱新建相识三十多年,他告诉记者:“我不想过多地参与这场辩论,我只给你讲两个故事。叶浅予,你知道吧?中央美院教授、艺术大师,他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曾言辞犀利地说:‘朱新建的画就是封建的糟粕!’然而,朱新建怎么做呢,他在他的第一个个展中,把这句话赫然写在请柬上。”
“第二个故事是,当时朱新建在北京的时候,曾送给周思聪一幅小画,也是类似小脚女人题材的画。周思聪,那么有名的一位女画家,她怎么做呢?在收到朱的画时,什么也没说,就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然后朱新建就问她,她说:‘我在找镜框把它挂起来。’”
“所以说,喜欢他的人会非常喜欢,否定他的人也会把他贬得很低。他对八大的研究很深,自己也曾得意地自称是‘研究八大最深、最得力的人’。内行知道他的画好,不画国画的人可能会从社会和道德方面来批判他。”
在朱新建的美人图系列画中,更多的是用线条勾勒出丰乳肥臀的形象,有人戏称“厕所画”。“中国绘画靠书法、用线表现力量,西方绘画靠雕塑。所以画中国画的人需要一遍一遍地练习书法,练习笔墨。当笔墨练习到一定程度,有了力量时,怎么表现出来,怎么使它更有韵味呢?朱新建就发现这种类似厕所画的涂鸦,似乎成为情欲表达的出口。朱新建不是在画一个图像化的东西,他是将‘我’和‘我’的关系、‘我’和‘他’的关系归结为‘肉身’上。”朱青生先生似乎在用一种形而上的方式来向记者解释朱新建这种画法的直接来源。
“这就是朱新建找到的表达方法,他把画中的情欲凝练成笔端上的高雅。时间比较有限,我只能简单说到这里,后面若有机会,我会再详细写一篇关于朱新建的文章,而且,我准备把朱新建写进我编的《中国当代艺术年鉴》里面。”朱青生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