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主办的第14届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将在2014年6月7日开幕,持续到11月23日结束。本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经过多番评选,最终确定了策展人姜珺主题为“山外山”的中国馆方案,以契合今年建筑双年展总策展人,当代建筑巨擘雷姆‧库哈斯提出的“Fundamental”(基本法则)这一主题。
有别于以往参展建筑师各自为阵的作品展示,此次中国馆建立了多位一体的合作构架:三家建筑事务所将采用三种材料和构造体系,在台基、屋体、院宅等基本建筑概念间实现相生相克的磨合和共生。此外,研究团队、视觉设计师和艺术家则将通过内容研究、信息传达和意象再造的方式融入空间,使得中国馆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整体,实现库哈斯策划一届“有关建筑而不是建筑师的展览”的要求,回归建筑本身。
本届威尼斯双年展全部国家馆展览拥有一个共同的主题:Absorbing Modernity(吸收现代性)1914-2014,库哈斯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一百年前,国家与国家,地区与地区之间,建筑的区别还极为显著,而百年之后的今天,随着战争、政治、环境与社会的变迁,建筑的民族特色正逐渐被现代化浪潮所淹没。所有国家馆都将围绕同一个主题,以各自的方式,共同叙述这个变迁的过程与其间的细节。”中国馆将这一主题意译为“化解现代性”,以“案例卡”作为基本元素,大量展现过去百年间中国建筑在构件、结构、格局、造园和形意方面的案例,一方面突出现代性作为外来冲击、以及中国建筑现代化过程中此起彼伏的矛盾,另一方面则暗示中国文明对外来冲击所一贯具有的化解甚至同化能力。
除了参展团队集体完成的、作为中国馆“上半场”的空间和内容作品,此次中国馆的一大亮点是策展团队针对中国馆“生长收藏”四大主题,在8-10月份与合作伙伴共同策划的“下半场”系列活动,包括与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和卓越集团策划的“共谋•共生”展中展和国际学术论坛等。届时,中国馆内将迎来开幕式之后的第二个高潮。
西方古典建筑史的始祖维特鲁威在《建筑十书》中的论述认为:建筑是对自然的模仿,从而将人体的自然比例应用到建筑的丈量上,并总结出了人体结构的比例规律。这一系列与形态、比例、尺度等有关的规律被归纳为西方古典建筑的“基本法则”。耐人寻味的是,崇尚“道法自然”的中国建筑同样侧重模仿自然,但并非简单取之以尺度、比例之“形”,而是通过近取气运之“意”、远会生克之“道”物化成形。东西方差异的根源,在于西方基本法则背后是几何学、数学乃至科学,而东方基本法则背后则是自然哲学和玄学。由于基本法则的不对等,以玄学为基础的中国建筑在以科学为基础的中央馆展出时,免不了削足适履,大致能得出“不同民族形式”之结论,却忽略了自成一体的中国建筑体系内具有普世价值的“意”与“道”之内涵。
因此,中国用以化解现代性之Fundamental,策展人将其破题为“根本”(Root),兼取 “正本清源”、 “本立道生”之义,以区别于西方量化、元素化之基本法则,而 “引发对于建筑基本法则更加丰富的全新理解”(库哈斯)。中国哲学以“道”作为至高点的方式,不在于“山高人为峰”的绝对高度,而在于设立“山外有山”的相对高度,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以动制静,以意化形,从而化解现代性之张扬。“山外山”以相对性创造无尽想象,即中国文明的视野。
中国馆策展的空间部分可展开为:以“家国天下”和“藏显通变”为“经”(即通用原则),以“生长收藏”为“纬”(即不同层面)。具体地说,即以“生长”作现代性之“吸收”,用现代材料和技术作标准化的预制框架与分隔;以“收藏”作现代性之“化解”,以“家国天下”之差序格局和“藏显通变”之空间意象规划“生长”。中国馆的空间部分由此可被分解为框架、分隔、院宅和园林四部分,即中国馆这一整体的“骨-皮-体-气”;进一步,针对中国馆长达半年的展期使用,我们可以再分解出器物陈设、内容、活动策划,与策展主题一道,共同构成中国馆的整体,我们可以将之视为中国馆整体的“肉-血-精-神”。
这种参展作品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协同关系使之有别于过去中国馆中参展者各自为阵的格局,后者更倾向于形成带有个人印记的“建筑装置”。而参展者之间体系化的协同互动,不仅接近城市化中真实的社会合作,而且能使观众更关注建筑本身,从而实现库哈斯策划一届“有关建筑而不是建筑师的展览陈设”的要求。
此外,艺术家张健还专门为中国馆“山外山”创作了系列山水画 ,在回答记者提问关于艺术与建筑的关系时,姜珺说道:“我们用“图”布局取象,用“画”造景取意,张健的作品介乎于图画之间:作为画,其象木、象火、象金、象水,对应馆内“生长收藏”四大主题;作为图,其分形同构的格局与馆内家国天下的差序格局呼应。艺术家张健的新水墨作品并非是在空间中独立存在的,而是像壁画一样成为了建筑的一部分。西方壁画外显而张扬,中国壁画内敛而聚气。这种内敛不是内向的封闭,而是在某个集中的方向上实现爆破式的外向。既非完全透明的外向,也非完全封闭的内向;既非纵欲亦非禁欲,讲的还是道家的节制。最终,藏龙卧虎的内敛是为了显山露水时的震撼,从这个角度讲,“山外山”也是“山内山”。我在一个建筑展上引入像他这样的艺术家,一方面是希望显示图画在中国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说明建筑可以统一图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