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需要怎样的美术馆

　　贾和震

　　北京宋庄当代艺术区很大，不仅是宋庄镇的名片，也是北京市的一张文化名片。宋庄艺术区的发展，不是因为这里的管理机构有特殊才能，也不是宋庄地下有金矿，而是遇上了国家文化发展策略上的一个机遇——发展文化产业。

　　前几年我看过艺术家成败导演的一部影片叫《活着离开宋庄》，影片展现出一些艺术家在宋庄的艰难生存状态。由于这里几乎没有艺术市场，加之生活成本不断上涨，艺术家的作品几乎没人收藏。这部影片是宋庄艺术家真实的写照，我看后很有感触。据我观察，宋庄文化产业发展中，首先是让一些投机分子发了财，本地村民也在发展中分得小小的红利，但产业链条中的主体——艺术家却一直被忽略。宋庄历年的艺术节自从由官商主导后，宣传的调门一年比一年高，投入的资金一年比一年大，却与宋庄的艺术家越来越没关系。

　　宋庄镇、小堡村很会引资发展艺术区，卖地(或叫租赁土地)盖房很能干，没几年工夫小堡村的地价翻了好几番。如今，从建设的规模看，宋庄镇的中心已经从宋庄村向小堡村转移了，外地人来参观宋庄艺术区就是参观小堡村。当然小堡村周边村的地价也因此而得以抬高。2007年我来宋庄的时候，宋庄只有两个美术馆，一个是小堡村村委会办的宋庄美术馆，另外一家是民营的北京上上国际美术馆。到了2008年，宋庄的美术馆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多，有宏湾美术馆、北京当代艺术博物馆、小堡驿站、水墨同盟、写实博物馆，再后来就是万盛苑、尚堡美术馆……据说宋庄现在各类美术馆已达二十来家。

　　前几年宋庄美术馆、北京当代艺术博物馆、北京上上国际美术馆等几个馆每年都有展览活动。栗宪庭、张海涛、秦枫、吴震寰、李广明、黄仲明、吴月朋等都是我常听到的馆长或执行馆长的名头。不管怎么说，这些馆长多少总是做了些与艺术沾边的事儿，他们的功过我不做评判，我想切入此文的主题，说点有关美术馆与美术馆馆长方面的问题。

　　我认为美术馆是为艺术服务的机构，美术馆馆长是艺术服务行业的经营者。宋庄既然是文化产业基地，主要产能是文化艺术精神与具体的艺术产能。宋庄当代艺术区的生力军就是那几千名艺术家，主要的产品就是艺术品。而房地产商、文化用品商店、餐馆、旅馆等都是为艺术品的生产服务的。如果宋庄当代艺术区的艺术家们没有生产出好的艺术作品来，那么这个当代艺术基地也是徒有虚名的。

　　这里我要说明一个问题：同为文化产业的产品，分两种不同性质。宋庄当代艺术区的产品主要是精神文化产品，如原创的油画和水墨画、不同材质的雕塑产品或装置作品、行为艺术家的行为作品、导演或艺术家创作的影像作品、原创诗歌、歌曲等，这些才是文化艺术的产品。当然一些材料与工具、房屋也是需要生产的，但这是服务性的生产。由此而言，宋庄当代艺术区管理者不仅要盖美术馆和艺术工作室，更应该在赚到钱后反哺艺术家的创作，因为艺术家要吃饭也要创作材料，而只有让艺术家们活着，才能生产出艺术作品。

　　文化艺术产业在经济不发达的阶段本来就是不赚钱的，但是一个不重视文化艺术发展的国家永远是个落后的国家。事实表明，越是富裕、强大的国家，越需要精神文化，国家收藏保护艺术作品就是为国家积累精神财富。完备的产业链条，应该是到人们需要高品质精神享受的时候，艺术品可以以商品的形式出售给需要的人，这就是艺术市场，但建立艺术市场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宋庄的艺术家能在宋庄卖出一些自己的作品，以后就可以将作品出口到全国及世界各地。这样一来艺术家就能活着，宋庄也才会有继续发展的动力，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当代艺术基地。

　　以宋庄美术馆为例，现在该馆由方蕾个人承包，根据宋庄镇政府发言人说，宋庄美术馆已能做到自负盈亏了。去年方馆长举办了“中国宋庄艺术家集群20年纪念展”，组织了700余位艺术家参展，还有偿收藏了200多幅作品，这是我所了解的宋庄近年来难得的壮举。在我看来，方馆长是一位懂艺术、有组织能力，同时又懂艺术品经营的馆长。

　　为何这么说呢？以前宋庄很少有美术馆收藏艺术家的作品。有的美术馆也喜欢艺术家能送作品给美术馆收藏，但连出份收藏证书都舍不得。可以看出有些美术馆对艺术家并不真正地尊重。

　　有的人说宋庄美术馆下面有个艺术公司，收藏作品是商业行为。我认为这种收藏行为即使是商业行为也比不收藏好。因为宋庄美术馆收藏艺术家的作品不是白拿的，其收藏的小幅油画付费4000元，小幅水墨画3000元，收藏200幅要拿出几十万元才行。美术馆的钱从哪里来？也许是要出售部分收藏的作品来经营，这说明方馆长懂艺术品的市场营销。

　　宋庄的画家们很希望能招聘一些既懂艺术又懂艺术经营的人才来为宋庄当代艺术基地服务。众所周知，艺术市场是需要有计划地培养的，希望宋庄所有的美术馆馆长都懂艺术，也有经营艺术品的能力，这样宋庄艺术品市场就不是宋庄工厂路的行画地摊式的市场了。

　　笔者以为，宋庄的美术馆可以创造性地合法经营。比如上上国际美术馆因为有投资方的支持，可以开展以艺术家作品抵押的借贷形式来支持艺术家创作。如果艺术家一时无法还贷，到时就可以自行出售作品或收藏。有的美术馆可以借用画廊的形式来经营与合适的艺术家签约，有能力的美术馆可以与国内或世界财团合作，让他们存入部分基金，为他们收藏艺术品，也可以以同样的形式为个人收藏艺术品，当然有的美术馆也可以同时经营艺术品的拍卖公司……只要是合法的，我认为一切商业行为都是可取的。

　　如今很多国家以文化艺术品作为出口商品来发展国家经济，其实将艺术品通过艺术市场转化成商品出口是一项值得重视的商业行为。只要有艺术市场，就能留住艺术家，有艺术家的存在，才能生产出好的艺术产品，这样宋庄当代艺术基地才有真正的发展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