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隔离墙上画涂鸦,他把怪画挂在全球各大博物馆的展墙上,他的作品诙谐幽默,又温情脉脉。很多人在街头一眼能认出他的创作,却对他的真实身份依然一无所知。班克斯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匿名艺术家。他曾经出过一系列图文集,或许人们只能从这些只字片语中,了解他的艺术哲学。
班克斯(Banksy)
以头撞墙
你可以说涂鸦丑陋、自私,只是一些可悲的妄想成名的人做的事。如果你这么说是对的,那么其实涂鸦手和这个国家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有人问我是不是大部分涂鸦手都是像我这样挫败连连的艺术家。我想,我生命中遭受了很多挫败,不过,挤破头进入艺术界并非其中之一。这似乎对于一些人来说难以理解——难道你不是无望地涂鸦,梦想着有哪家工厂发现你的才华并将你的画放在他们墙上吗?在公共墙面上画画,是一件高级的事情。除了需要像开膛手杰克那样拿着马克笔在夜色里东躲西窜,涂鸦是你作为艺术家最诚实的方式。没有金钱往来,不需要高深的学位,无需入场券,与博物馆相比,公车站是展示作品更有用、有趣的场所。
有些人觉得,与其每天想着更美好的事,不如想点更切实际的事情。但这是一种本能。生活并不公平,世界充满着残疾、死亡和错误。
面对这样的世界,绘画似乎没有意义。如果你画抽象画,画海景,那你们家水管工还比你更接近人道。至少涂鸦有一个战斗的机会,对于人类来说还意味着一些什么。涂鸦曾经被用来号召革命、呼吁停战,是那些没有话语权的人发出的声音。如果你几乎一无所有,你还拥有涂鸦作为工具。即便你无法通过一幅图像治疗世界的贫困,你至少可以在他人小解时博其一笑。
涂鸦最终比高雅艺术更胜一筹,因为它是城市的一部分,它是一种工具。
“我和你在那个酒馆见面吧,就是对面墙上画着一只猴子拿着电锯的那家。”你看,这就是它的“用处”。
(选自《以头撞墙》)
破坏者
邪恶的小人每天出门丑化这个伟大的城市。留下他们愚蠢的涂写,侵犯了社区,让人们感觉肮脏陈旧。他们只是不断索取,从来不懂回报。他们卑鄙又自私,将城市变得越来越丑陋。
他们被称作广告商、都市规划师。
人们说城市有涂鸦问题,涂鸦唯一的问题就是它们还远远不够多。
想想一个城市,在那里,涂鸦不再是非法的。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绘画。每条大街都满丰富的色彩和微小的线条。在公车站等车时再不会无所事事。城市仿佛成了会呼吸、有生命的东西,它属于所有人,不仅属于开发商和大集团。想想一个这样的城市,不要再靠着墙壁了,它还没有干。 (选自《存在主义》)
广告破坏主义
有人每天欺负你。他们闯入你的生活,对你恶意中伤,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从高楼斜视你,让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他们在巴士上对你品头论足,让你觉得自己不够性感,感觉所有的乐趣都在别处。他们在电视里,让你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不够美好。他们可以使用全球任何的科技方式来欺负你。他们是广告商,他们在嘲笑你。
但他们对你来说遥不可及。商标、知识产权、版权相关法律保护了他们,让他们畅所欲言,并全身而退。
管他呢!在公共空间张贴的广告,那些让你无法选择、无法回避的广告是属于你的。你可以带走它,也可以重新组合、使用。你可以随便对它怎么样。为这种事情征求许可就像人家扔了一块石头在你头上,而你还问对方能不能保留它。
你不欠商家任何东西。它们重组了世界,让自己理所当然地凌驾于你。它们从未征求你的同意。所以你也不必开口。■
(选自《战争与作品》)
班克斯关于纸模涂鸦的建议
1.所谓“盲目破坏”也可以有点想法。
2.世界上充斥着有才华的失败者,除非你找到什么值得做的事,否则别呆在家里。
3.普通400毫升的喷漆罐可以制作50张A4纸大小的纸模涂鸦。这意味着只需要10英镑,你就可以一夜之间在社区里变得广受欢迎/臭名昭著。
4.从8英尺以外用喷漆罐将油漆小心喷洒到纸模上。
5.向警察解释时,尽可能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涂鸦手不是真正的恶棍。闯入某处,什么都不偷,在墙上留下4英尺高的自己的名字,真正的恶棍会觉得这是最弱智的事情。
6.记住,如果你喝得烂醉去涂鸦,可能会完成真正壮观的作品,并且会在监牢里蹲至少一个晚上。
7.隐藏自己最好的方法是穿上荧光背心,带着小型收音机并且开到震天响。如果有人问你你的行为是否合法,只需要对他们抱怨每小时工资太低。
8.人们看着一幅油画会赞赏它的创作者如何用笔触传达出丰富意义。人们看着一幅涂鸦会赞赏它的创作者如何通过排水管道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9.仅仅为了出名而进行的艺术创作不会让你真正出名。名声只是一个副产品。你进餐馆点餐,不是因为你想要一坨大便。
■ 本版翻译 朱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