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制造者少年蔡

　　◎董惠贤

　　柏拉图曾说：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年人害怕光明。蔡国强过而立不惑，在知天命的年龄上继续大步流星玩火药，追求光明，玩艺术。蔡国强以“出格”的行为被大众亲切唤为“少年蔡”。

　　这一次少年蔡的展览重回上海，一如既往制造出一系列艺术事件。“白日焰火”全国人民都看见了，此前，他的作品《九级浪》装载了99只仿真动物漂洋过海停靠黄浦江、上海当代艺术中心《春夏秋冬》爆破、《没有我们的外滩》爆破……一个个艺术事件的发生，让少年蔡稳坐头条，批评也蜂拥而至。在列举出几宗罪之后，一锤落定的宣判是：“不纯粹”。

　　若知道少年蔡的历史，必然也能理解这一次《九级浪》展览一系列艺术事件引发的喧哗。不会高举“纯粹”旗帜，咬定少年蔡在沪这一系列动静有炒作之嫌。如埃尔伯特·哈伯特所言，如果人们多一层了解，他们就既不会崇拜，也不会怨恨。

　　“当代艺术”四个字乃西方舶来品。从中国兴起当代艺术开始，西方对当代艺术的霸权控制引发东方的不满，东方的艺术家们既想积极切磋交流融入当代环境，又想极力把控自己的话语权。但从评论人苏立文的文字中不难看出，在西方人眼中，他们对于东方艺术家的地位给予肯定，但是对其艺术观点往往持难以认同的态度。

　　少年蔡长期置身于西方语境中，返身对东方文化底蕴进行参悟。从《马可波罗的信使》到去年的法国《for one night》；从政治敏感话题，到给法国人民一剂春药。少年蔡就是被一个一个的“热闹艺术事件”拼贴而成的，知其者，谓其心忧，不知者，谓其荒唐。

　　他刚开始在德国进行爆破性实验时，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唯独他开心地笑。蔡国强说：爆破前那一瞬间的宁静和空白才是这门艺术的精髓，那一秒通向宇宙，自然，社会，荣耀以及英雄主义。前两者乃道家精髓，后两者与其说是基督教义，不如说是古希腊情结。这一次看完他的《没有我们的外滩》现场爆破，一点也不觉得艺术，三秒的爆破时间，就觉得我活了一场，痛快淋漓了一次。这不就是少年蔡所带来的感触？一声爆破，一个宇宙诞生，一件艺术作品诞生，如参禅的顿悟，三秒之后所有人起身鼓掌致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亢奋。艺术作品，无论历史怎么给它界定与评判，这一刻，观者感受到了，就够了。

　　人生和艺术，要合体，也要分离。面对少年蔡，艺术学问的纯粹，形式，都免谈。谈这些，太小家气。

　　西方存在主义老祖叔本华说“生命的意志”是万物之本源，理性管不住。宇宙意志，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世界就是“我的意志”。意志，是无尽的欲望，欲望没有尽头，所以人的一生充满痛苦。

　　蔡国强，戏剧舞美出身，他比谁都容易勘破一点：人生如戏，人人扮演各自角色，直到戏毕离场。经历了80年代“当代运动”的年轻人已经步入中年，如今九零后的小清新美学都开始上架贴牌。看似热闹非凡，其实在这个快餐时代，迷茫与情绪低沉，而少年蔡最会制造感官纯粹的热闹及爆破后的美学思辨。他以一代过来人的身份，一次一次的烟火爆破带给观者生命的冲动。

　　如果许多人仍执迷不悔，要求少年蔡有个交代，让他素衣辟谷远离媒体，他也不再是少年蔡，中国当代也不会有这么“有意思”的艺术。毕竟参差百态乃世间幸福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