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pe艺术客》专访英国Frieze杂志创始人

《frieze》创刊号 Entrance (evening) FRIEZE NEW YORK 的场地紧邻河边，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Q & A

　　《Scope艺术客》专访Frieze创始人马修·斯洛特瓦尔

　　采访/王静 顾博

　　翻译/黎巧毅

　　

　　Q：有许多的中国读者，画廊，艺术家都拜读过frieze杂志，他们对于frieze最深的印象便是它推广了当代艺术。您能谈谈当初是怎样在英国创办frieze的吗？

　　A：1991年的时候，当代艺术在伦敦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想起来会很惊讶，因为当代艺术如今的规模如此浩大。但那会儿还没有泰特现代艺术馆(Tate Modern)，大概有那么五到七家商业画廊展示国际当代艺术作品，有少数几位知名的艺术家，可能也就两到三名正经的收藏家，当代艺术还是非常小的一个规模。

　　Q: 您在最初创立Frieze杂志时是怎么定位读者群的？

　　A：说起目标读者是比较有意思的。因为那时的问题是，大众普遍对于当代艺术的兴趣还没有发展起来。从人口统计学而言，读者群里可以说各种各样的都有，非常年轻的学生，没有什么钱，也有年长的财力殷实的，类型繁杂，但是他们都有共同的特性——寻觅新的观念、新鲜的审美以及挑战。

　　Q：最初创办时是全世界发行的吗？

　　A：是的。国际发行的。1992年时在纽约开设了一个办事处，1997年在柏林也设立了办事处。

　　Q：Frieze和青年英国艺术家(YBA)有什么样的关联？

　　A：我们是同一个时代的，我们需要艺术家，也觉得YBA非常有意思。他们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当代艺术。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他们，追踪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且我们的努力是基于国际化的视野。不仅是一家艺术杂志对他们的单纯的关注，因为仅仅这样做对他们而言帮不上什么忙。我们所做的是使得他们能融入国际艺术圈。1991年，我们第一期的封面就是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的作品，第二期封面则是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的作品。把他们穿插在一起，也使得他们可以很好得相互映射。

　　YBA在伦敦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可能泰特现代艺术馆不会像现在这样声名在外。YBA使得当代艺术在英国流传开来。

白色帐篷已经成为FRIEZE特有的“标志”

　　Q：YBA在他们作品中的大胆尝试在博览会上是否受到藏家的欢迎？

　　A：藏家们对他们的作品喜爱有加。他们很有趣味性。当然有些人想买，有些人不想买。我们在博览会上都很开心，也都进展不错。在几年前的一个博览会上，有艺术家现场为人画肖像。你可以花上3000英镑，他们就可以在15分钟之内完成你的肖像画。在一次博览会上总共能画个50-100张。不过这些画看起来都不太雅观。

　　Q：英国一直以来的前卫的文化氛围，比如朋克，是否使得收藏者更加容易接受这些先锋派的艺术作品？

　　A：的确。这是英国文化性格中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英国人是有些反传统的。你可以在艺术、时尚、音乐中感受得到。这是一种态度，也许和英国殖民的历史有关，总是会想反抗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种文化的影响力很强，每个人都为之自豪，对它感兴趣，参与到其中。

　　Q：您出生在中产家庭，又从名校毕业，当时怎么会和达明·赫斯特有交集呢？

　　A：对我来说，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当时我去牛津大学，发现人们都有着不同的背景、良好的教育。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可能觉得一个人必须得经过适当的教育才能够聪明，能有所贡献。艺术家在我那时看来只是手艺出色的人。接着我就遇到了像达明这样的人。他们是非常聪明的人。也许从不同的角度而言，但的确是比许多其他人都聪明，思想非常独创、反应非常敏捷，非常地聪明。这也为我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我从而认识到单单背景、教育并不决定一切，头脑思想往往更为重要。从艺术学校出来的想法也更具有创造性，常规的教育则会令你思路狭窄。对我来说，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展览现场

　　Q：Frieze博览会迄今已有十几年历史，这期间艺术世界据您的观察有什么样的变化？

　　A：我现在看到的有两种趋势。我们今年的艺博会增加了一个称作"Live"的新单元，为了呈现行为表演艺术，这也是很多画廊、艺术家所思考的。这些作品包含了很多现场表演的元素。另一方面是有些回溯以往，60年代，70年代，80年代的时候有一些不错的艺术家，在当时他们的作品还不被市场看重，但现在都引起了广泛的兴趣。

　　Q：Frieze大师博览会是不是也是适应这种趋势而诞生？

　　A：的确如此。我们在大师博览有一个聚光灯的单元。这个非常有意思，这些艺术家通常都是来自主要艺术中心以外的地区，比如拉美、亚洲、中东，东欧，有些时候还有女性艺术家。在60、70年代的时候他们都还不受重视。

　　Q：那么live的作品都是怎样收藏的呢？

　　A：有一些机构、试验性的收藏家会去购入行为艺术的作品。以文件的形式，即是一种版权授予，指导怎样去表演这个行为艺术。就像收藏观念艺术作品一样，并不是收藏这个作品本身，而是完成这样一个作品的方案。

展览现场

　　Q：艺术家可以售出多少份版权呢？

　　A：这取决于他们。有时候是一份，有时候三份，有时候十份。你可以售出不同的版数。如果卖出十份的话价格就会比较低。

　　Q：Frieze大师博览会有三方参与者，比如博物馆、画廊、以及Frieze本身。Spotlight是哪一方的项目呢？

　　A：我们有个策展人，他是巴西人，在世界各地都游历过，是个非常好的策展人。他负责挑选参与spotlight单元的艺术家。

　　Q：Spotlight的单元是由Frieze负责运营的吗？

　　A：是的，它是博览会的一部分，也是Frieze的一部分。

　　Q：Frieze也在经营画廊吗，在博览会上也会作为卖方吗？

　　A：没有，我们没有打算要做画廊，也不会直接作为卖方，我们所做的是为画廊服务，给它们营造一个大的环境，为它们做宣传。它们从而建立起一个销售的网络，和藏家、杂志互动。

　　Q：为什么会用Frieze这样一个名字？

　　A：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这个名字很美好、简短。我们当时在一本艺术词典里翻查，有很多词，我们看到了Frieze这个词。Frieze表示的是埃及墙壁上所绘的由众多元素组合的画面，我们觉得这很好诠释了我们要做的杂志和博览会。既表现了整体性，也同时呈现了多种元素的构成。

　　Q：Frieze的独特之处在哪里？

　　A：我觉得有几点。当你来到Frieze博览会现场，在一个公园里临时搭建的建筑物里，伦敦和纽约都是如此，这种经历是很不一样的。有充足的自然光线，每次在不同的建筑里，使得大家都会有新鲜感，感觉轻松，带有试验性。这和在会议中心举办的博览会很不一样。此外，艺术家也会为Frieze博览会直接、特别创作一些作品，不一定是商业性的，也让大家感觉不同。

　　Q：藏家对哪些作品有兴趣？

　　A：Frieze可以说是把所有画廊的精选之作都集中在一个博览会上，让画廊把最好的作品带来。我们所做的是搭建建筑物，运作项目，宣传，来吸引最好的作品。藏家都只在寻找非常好的作品，他们都精通于此，可以很快做出辨别哪些是好的作品。

　　Q：中国的藏家最多问的问题是什么？

　　A：我们还没听到有什么问题。我认为他们对博览会都有兴趣，感到激动，有意来参加。有些已经来了一两次，我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觉得很开心，也带来了一些重要的作品，有些是第一次来。如果你没有参加过博览会，很难跟你说明白到底它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你得去亲自体验一下。中国藏家主要的兴趣点，据我所知，基本都集中在中国艺术上。但是现在新的一代藏家对国际上的作品也有兴趣。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将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旅程。他们会很有兴趣去发掘中国艺术、中国文化和它的关联。此外，也可以从拉美、亚洲、中东，东欧的角度去看待它。过去的十年，我也学到了很多，你会克服许多你原有的偏见。一些东西你一开始不喜欢，但是了解得多了以后你会发现实际上它很有意思。对于中国藏家来说，这将是一段增长见闻、加深文化了解的旅程。

　　Q：那些关注除中国以外的亚洲艺术的藏家主要来自哪些地区？

　　A：我们所了解的是对之有兴趣的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日本有5位非常重要的藏家，台湾也有，印尼也有一些藏家，韩国也有。他们也买国际藏品。当然，这些国家都比中国要小，他们会去买一些本土艺术家的作品。这些地方买家的开放、国际化程度都要超过中国。不过中国本身就具有规模庞大的艺术家，也使得中国藏家更为关注本土艺术家的作品。

　　Q：Frieze对于中国藏家有什么样的期望？

　　A：这次来访非常有意思，因为我遇到这儿的几个藏家，就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均表示今年会去伦敦参加博览会。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去过。我们也感到非常激动，很欢迎他们能来到伦敦。

　　Q：您的日常工作状态是怎样的？

　　A：每年我都要去拜访很多画廊，也会有很多这样的访问之行。我来到一个城市就会去拜访所有主要的画廊，和他们去交谈。从我们的角度是想去了解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他们也要了解我们能为他们提供什么。我们都会积极地交谈。有些画廊我们在过去的访问之行中已经都建立了联系。处理这些画廊以外，拜访新的画廊，认识新的人也是件让人激动的。我们会回答他们关于申请以及程序上的问题。挑选画廊的话有一个委员会来做决定。在三天的会议里，要从相当多申请的画廊里进行筛选，竞争非常激烈。即便有一些非常好的画廊，我想让他们来参加博览会也会安排不了。但是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Q：除了长征空间、Boers-Li这样多次参加Frieze的中国画廊，还有哪些画廊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A：我们很喜欢上海的Leo Xu画廊的。它去年刚开始参加Frieze在纽约和伦敦的艺博会。我是大概十年前来北京、上海的时候遇到的Leo。他那会儿还是一个博物馆的助理，当时就给我印象很深。我们在此后也保持了联系，他在不同的画廊、博物馆都有工作过。我很高兴他在两三年前开了画廊。他的展示也给我印象很深。我知道有许多博物馆的人通过他的展示也欣赏并讨论了一些艺术家的作品。他是这两三年的一个新的重大发现。关于其他的画廊我不想说太多。在这次的行程我也拜访了不少的画廊，希望能和他们建立联系，未来能够深入地交谈。

　　Q：您对有兴趣向Frieze提交申请的中国画廊有什么建议？

　　A：我觉得对于年轻的画廊，有个不错的策略是在博览会上有独立展览项目的计划。我们有专门的单元为此而设计，主要的单元也会有。两年前赢得整个博览会最佳的，便是艺术家的独展项目。对于人们所不熟悉的艺术家，通过介绍来了解他们的作品是非常好的选择。这是我的一个小建议。

　　Q：从你的观察看，目前全球性的经济衰退对于艺术市场有什么样的影响？

　　A：2006，2007年的时候，经济很活跃，到了2008年、09年的时候全球范围内经济都开始下行了。那时候有意思的是人们对于汇市、股市都失去了不少信心，但是对于诸如房产、艺术品这样的实体资产保有信心。从经济的角度来看，艺术品是实体存在的，不会消失，它是独立于汇率波动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实际上拥有艺术品不是件坏事。

　　Q：Frieze会在中国有更深入的动作吗？

　　A：我们在平台方面不作出重大的宣布，我们已经和中国的画廊、艺术家建立了联系，我们也会深入了解中国的文化以及藏家。我们和博物馆、藏家、艺术家、画廊都希望能加深彼此间的了解，在我们的杂志和博览会上或许会有更多中国艺术家、藏家、画廊的身影。

　　Q：Frieze杂志会在中国落地出版吗，还是只是出现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

　　A：目前还只是通过社交媒体。也许我们会开始做一些翻译，把杂志的内容译成中文。

　　Q：你们会开始在中国找一些合作伙伴吗？

　　A：也许。不过这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标。和人们去谈这件事可能会很有意思，但这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