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夏[微博] 环太湖艺术城策展部副主任、新浪收藏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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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中国美术家协会实验艺术委员会年会刚刚在南京艺术学院落下帷幕,就实验艺术在未来的发展可以说整个艺术界都十分关注的重要问题,不论是在2011年中国美术家协会实验艺术委员会在中央美院成立之时,还是就2014年全国美展设立实验艺术展区,针对实验艺术的官方化和被“招安”论调不绝于耳。实验艺术可能因此而沦为制度的工具这是业界所不希望看到的。
是否因为实验艺术有与中国美术家协会的牵连或者说中国美术家协会实验艺术委员会成立就能左右整个中国的实验艺术的发展,似乎结果并不尽如此,倒是借用这个体系稚嫩的中国实验艺术可以获取更多方力量的支持,实验艺术并非因为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就会变得对其唯命是从,只不过这个委员会的存在会成为实验艺术发展史中的一部分,至于是否被诏安那是艺术家的选择,与实验艺术实在无甚关系。实验艺术所具有的实验性并不否定其存在于美协体系,但也不代表美协体系就能控制实验艺术。追求公平而言,既然所有人能发言那么美协体系也是可以发言的,只是最终选择的是社会和实验艺术的发展本身,就此而言改变社会大众对实验艺术的认知比起其他行为似乎更有效果,博弈所产生的才是历史的选择,不论那种选择的结果如何,但至少是可以存活下来的,既然如此创作更有利于一方的博弈环境也是实验艺术家或者热爱实验艺术的人所更要关注的问题。
实验艺术的探索性和纯粹问题的实验性都是对于实验艺术而言极为关键的元素,失去了这些实验艺术可以是任何其他的东西,然而盲目的问题制造也许是当下实验艺术所要思考的,真正提出有意义的问题才是实验艺术能够良性存在的基础。当然同样需要看到的还有实验艺术在体制中进行所面临的困难,也包括越来越多的高校关注到实验艺术的教学,如何将自有而更需要探索的实验艺术带入到程式化的教育模式中,这都是需要考虑的,当然这本身也是一种实验艺术的行为,能否探索寻求出新的模式,这正是当下实验艺术发展所面临的最急迫的问题。
南京艺术学院实验艺术专业青年教师薛问问对话薛问问
——南京艺术学院的实验艺术认知与态度
W‖文夏
X‖薛问问
W:你对于实验艺术在中国当下的发展怎么看?
X:这里我觉得要区分两个概念,广义上的当代艺术和实验艺术。前者包括后者,后者和前者存在工作方法上的差别。这个区别我们后面慢慢说,现在先就实验艺术在中国当下的发展谈。
我觉得当下的发展挺好,从生产环节看,年轻艺术家越来越多,资讯越来越发达,在学习和接受这块,我们大致接近无国界了。在展览展示环节各地纷纷建立美术馆,不管公立还是民营,展览空间数量有一定的保证,质量也很好,双年展我们也有好几个。从收藏上说,市场火过,泡沫也被挤过,在洗过牌之后的市场比之前成熟了不少,现在各种画廊都如饥似渴的寻找年轻艺术家,各类艺术家出去展览的越来越多。我们越来越进入到一个真正国际化的语境当中。当然国际化的一些负面问题也纷至而来,比如对年轻艺术家的消费太快等等,但这是全球的问题,非我们能够独善其身。然后体制内美协成立了实验艺术委员会,全国美展成立了实验艺术展区,这都是好事,有利于把简单的体制化对抗消解,利于更深入的讨论问题,否则一个简单的和狭义的体制对抗的作品都好意思说自己是实验的,这是把独立与批判精神廉价化,不利于实验艺术的成长。
然后说不足,群众基础薄弱:这个群众基础不光是整个老百姓,也包括高校内部,南艺美术馆一年做至少二分之一的和实验艺术相关的展览,做了归做了,老师来看的少,展览做完形不成讨论,这就无法在学理上展开和深入,高校尚且如此,社会上就不说了,和欧美人从幼儿园起没事儿就去蓬皮杜、MOMA还是不能比。当然这个话题太大了,也不用扯远。我的意思是,艺术家的形成、作品的形成、展览、收藏体制建立,这些都进入高速发展,但实验艺术的普及性教育,才是慢工出细活而且功在千秋的事情。
薛问问的装置作品《阿波罗之夜》W:你对高校实验艺术的教学有怎样的看法?
X:这里就要谈论我刚才提的广义上的当代艺术和实验艺术区别的问题了。
广义上的当代艺术很多,从画廊、拍卖系统到实验艺术都包含在内,这个系统中的很多作品与成熟经典的高校教育不完全一致,但基本已经被高校认可。比如川美当时出现的大批卡通画家,如果在学校内有个学生画这些,老师是知道你想去做什么的,最多是从一个趣味取向上不予赞同。
而实验艺术的外延其实比广义上的当代艺术不同,它的工作方法完全与经典类型的艺术不一样,经典类型是一个或者几个媒介,讨论这个媒介内部的问题,怎么能做的更好,怎么能推进这一个或这几个媒介自身的发展。而实验艺术则是现有出发点,然后考虑怎么去选择媒介进行组织转化,最终呈现。举个例子就是,经典类型是某个菜系,考虑在维持这个菜系本质特征的时候推动与丰富它,而实验艺术是自助餐,菜都已经在面前了,根据我自己来:饿了就多挑选牛排培根啥的,想清淡些就拿刺身蔬菜,想尝上海菜就拿糟毛豆、腌笃鲜,想吃川菜就拿宫保鸡丁、回锅肉。一切以出发点为选择与组合的依据;而这个出发点又是及其多样的。
因此可以看出实验艺术的工作方式和传统、经典意义上的以呈现形式进行媒介、画种区分的工作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经典的工作逻辑是我有一个出发点,根据其在我已经从事的媒介内部进行工作,至多为了增强作品效果,在呈现环节纳入一些跨媒介的要素。而实验艺术的工作逻辑则是我有一个出发点,所有的媒介可能性都在我眼前,我可以用试错法一个个尝试过去,找出最优组合,很可能最后落实的呈现形式是看上去很传统的绘画,但这个呈现形式是在所有组合中比较出来的最优化结果。实验性的绘画是画种内部的工作,推进的是这个媒介的语言,技术等;而最终以绘画形式的躯壳呈现出来的实验艺术则不同,它是将绘画作为作品的可能性之一,在目前的出发点上是暂时性的最好选择,于是选择其作为呈现方式。所以从这个角度谈,我们必须区分清楚:实验性的绘画和通过绘画形式呈现的实验艺术。
以我理解,为什么在“实验艺术”这个提法由高校、美协等体制内部门率先提出,可能是因为这样一种工作方式,在以往围绕单一媒介技术传授为核心的高校中是缺失的。而国际上大量跨媒介跨领域的艺术家和艺术形式,咋一看别人好像是什么都搞,往里深究其实是别人为了作品效果而不择手段。而目前国内我们视野中做当代艺术的,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工作的还是嫌少,这和经典的美术教育体制有关。而考虑到艺术的推进、发展与多元化、文化输出与交流等问题,将此种工作方法纳入到高校教育中来是极其必要的。
但这种教育对高校的要求极高,首先就是明确定义,你很可能一个学校有一大堆影像、互动装置、装置等课程,但还是把这些孤立开来作为像油画、版画那样的画种去搞,而没有方法论上的整合与交叉,那么可能一个展览看上去很多元,但事实上是一个使用了新媒介的传统画种展。这种展当然很好,媒介自身的语言发展对实验艺术当然是极其重要的,单一媒介发展不起来,实验艺术能够整合与调动的资源就不够丰富,不够有效。但是对面貌上看上去“像”实验艺术,和真正“是”实验艺术的区分一定要弄清楚,并不是调用了新媒体的就一定是实验艺术,也并不是使用了绘画的就一定不是实验艺术。媒介进步论是错误的,很可能你的一个影像作品,事实上真正是一个很保守很保守的东西,这也是有可能的。目前高校里的实验艺术教学,我觉得在这点上弄清楚的不多,其实有不少学校成立了新媒体系等,但还是作为画种在做,那么只是媒介丰富,而不是纳入了全新的方法论。现在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学院、广州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等都不错,我们学校也亟待澄清这样的认知。
薛问问的装置作品《阿波罗之夜》局部W:实验艺术是十分开放和自由的,如何避免高校教学程式化所带来的问题?
X:高校在人文学科生态研究的领域必然是滞后于社会一段时间的,首先你得在社会上发生并形成一定规模,才会纳入到高校的视野中来,然后再考察是否值得进一步纳入教学实践的体系中,这种滞后我觉得是必然也是合理的。
保持自由和开放我觉得无非是:一、保持和社会的接轨,这个接轨是多方面的:从艺术学科内部来看,社会上的艺术发生了什么变化?国内外的展览、讨论的热点议题有哪些动向?这要求我们做到信息渠道的通畅和开放,保持终身学习,保证知识更新。然后是从整个人文语境来看,社会上正在发生什么?社会上的热点议题是什么?被忽视但是很重要的东西又有那些?这要求我们真正从学校里走出来,打入社会的内部,让话语在更大的范围内生效,看到更多的问题,可能需要大量的田野调查。目前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和广州美术学院的实验艺术教学实践都很重视这块。
二、多读书多思考,破除必然的思维方式与方法。很可能我们认为的“自由”,恰恰是一个大的系统下的不自由和必然,比如大一学生进来认为我要当艺术家,我要自由,于是搞表现主义,搞原生艺术。但这些已经成为共识甚至固定的语汇和句法,在一个更广阔的角度来看,谈不上自由。绝对的自由是做不到的,需要我们保持对“习以为常”和“理所当然”、“正确”的警惕。
三、杜绝空泛的形式主义,杜绝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是我每个媒介都沾了叫做自由和开放,做的看上去“像”实验艺术并不困难,但要探究自身的工作方法是否真正调动了质疑和探究,是否真的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创新,而不是满足于看上去像是一个实验艺术作品。这样的自由和开放只是看上去的多元。为什么说是空泛的形式主义,这里做一个简单的历史回顾:在文革中,形式主义是一种反动的提法,因此形式主义在文革之后被提出来,已经超过“形式主义”这个词汇自身的定义,形式主义起到了激活整个已经僵化的系统的作用,任何一个形式,都为系统的可能性诸如活力,在当时提形式就是激进的,甚至是政治化的。但是在今天,形式已经不是问题,形式的多元和好看,乃至实验艺术作品那些看不懂的形式,都是合法的共识。因此形式层面的推进,在今天可能将仅仅是限于形式层面,进入不到激活系统与体制,挖掘更大可能性的层面了。
薛问问的装置作品《阿波罗之夜》细节W:对于这次南京艺术学院实验艺术的展览作品怎么看?学生作品呈现什么状况?
X:一、这次展览本身仅仅只是一个各个二级学院的实验艺术相关课程的汇报性展览,不是真正本科乃至研究生厚积薄发的创作展,或者说成果展,所以我觉得需要客观评价。
二、实验性教学本身也是具有一定争议,不可能,也没必要在各个二级学院完全的强制性铺开。实验培养的是顶尖人才,这是我们的最高培养目标,而不是唯一培养目标。因此实验性教学目前来看是各二级院各自为政的状态。就像展览主题一样,现在是“共生”,下一步要做到“嫁接”、“融合”。
三、就像我上面谈到的实验性绘画和作为绘画形式呈现的实验艺术的区别。这次展览中基本上将和实验沾边的东西都拿来了,从面貌上看是非常热闹和多元的,但是有一些是单一媒介内部的实验性探索,有一些涉及到了方法论层面。从展览的角度来说,完全可以在一个大展上全部拿出来,但一定需要分单元,或者以课程展的形式分,或者以主题展的形式分,总之要分清楚到底是媒介或者一个学科内部的实验性探索,还是基于方法论基础上的自由选择从而呈现为各种媒介和形式纷至并呈的实验艺术展。如果从这个角度去做,分清楚,那么学术面貌上会更清晰一些。因为仅仅从形式上看或许二者是没有太大区别的,但是如果有分单元的学术梳理,对观者,对主办方都能够更好的起到学习与积累经验的作用。
四、学生的作品都还很稚嫩,但都挺有“野心”,有表达欲。这是很好的事情,展现出了学生们在大学里除了磨练技术,学习吃饭手艺之外的个人化的一面。但是这个个人化也存在同质化的倾向,就是很多作品的观念上很“学生腔”,觉得有个观念介入了就好了,好多观念其实有点小清新,而且基于这个观念出发,形式的呈现上还是值得商榷,或者只能基于一种形式或者媒介工作,无法进行跨媒介的试错与整合。
这提醒我们在日后的教学中要贯彻实验艺术的方法论思维和社会调查、对日常的敏感。前者是真正用方法论武装自己,增强自身的调动媒介进行创造的能力,后者是把学生腔的观念落实为较为深化和具体的问题。
五、这次展览从形式上看,或者说猛一看,挺热闹什么都有。绘画、摄影、装置、影像、互动装置、实验舞蹈。好像我们不比中央美院、中国美院实验艺术相关专业差了,但这仅只是从形式上看的,就我所知中央美院、中国美院都极其重视社会调查、方法论思维的培养,学生阶段的作业或许看上去差距不大,但内在的东西一时是看不出来的,很可能毕业之后再继续走几年,差距就渐渐拉大了。
这次展览呈现出了极多的可能性,但我认为也仅只是可能性,说到方法论的建立、真正的突破和探索等等还很难说。当然,这次展览准备时间很仓促,以现有的条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一次再做,如果准备的更充分一些相信会是个有质量的精彩的展览。
W:对于有着如此多优势资源和专业的综合院校,南京艺术学院未来怎样对实验艺术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
X:展览现场舞蹈学院的学生与现场的作品进行了互动的实验舞蹈表演,邱志杰老师看了之后说:这些孩子是来救场的,对现场格调的提升太大了,这种优势是美院远远无法和南艺比的。我认为他这句话已经很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场面上没有这些实验舞蹈,作品本身的质量就会首当其冲的进入观众的视野,但是有了这些舞蹈就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化学反应,所以这些舞蹈学院的学生是来救场与提升整体效果的。
而南艺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艺术学院,除了美术、音乐、设计三大传统学院外,还有传媒学院、舞蹈学院、电影电视学院等等。例如我们的传媒学院器材硬件、技术手段等比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学院强的多,是真正能拍摄进入院线的电影的。那么下一步就是如何有效的把这些长处整合起来,但是这种整合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跨界融合谁都会说,但不是说你在一张水墨画前面蹦跶两下来点音乐激光就叫跨界融合了,跨界融合只是开始,不是根本。
需要一方面继续注重单一媒介语言自身的探索、深化、发掘;另一方面以实验艺术的方法论进行跨媒介整合,两方面并行。这点上这次展览的总策展人郑闻说的很好:“时至今日,有关艺术实验的创作媒介、技术手段与表达方式已全面开放,但是最关键的还在于创作方法论层面,实验艺术需要为其他艺术门类提供元方法论层面的启发。”
如果能够像上面说的那样两腿同时迈进,那么我们的可能性就会变得非常宽广,甚至开拓出不同于中央美院、中国美院等拥有实验艺术系的学校的崭新格局。
W:个人从事哪些实验艺术的创作和探索?
X:我个人原来是做雕塑的,后来因为美术学院要成立与实验艺术相关的系科,因为在此前做过一些看起来不太一样的东西,外加喜欢看点书写点东西,参加过一些展览,于是就从雕塑系抽调出来参与到新系科的筹备中。
我现在的工作重心分为两块,一块是教学,一块是自己创作。这次这个展览上也有我的一件装置,讨论的是人类进步与地区国家扩张之间的考古学关系。我的兴趣一直是历史的视觉呈现方式,说通俗点就是如果“历史”这个概念如果能够在现实中被看到,那么它应该是什么样的?它能够和我们个人发生什么样的面貌上的联系?
这是一个总的出发点,然后围绕这个可能延伸出很多的可能性,例如我之前曾考虑,如果俄国构成主义、包豪斯这种支持布尔什维克革命的现代主义左派当时进入延安,可能会怎么样?那么后面可以设想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可能我接下来几年的工作都会围绕这样一个总的出发点去进行。当然,在几年的教学中我也切实体会到了教学相长,很多时候我布置一个课题下去会和学生一起做,一起讨论方案。我从90后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们轻松,对我们而言的脑筋急转弯对他们而言非常轻松,这都是让我十分赞赏和羡慕的。
W:对现在国际的实验艺术状况持何种态度?
X:这个问题太大了,一本书都写不完,我干脆说少一些。最近皮力的一篇文章《媒体、网络与政治正确》能够非常好的回应这个问题,把我想到没想到的都说了。国际实验艺术状况更多的被资本所左右,所以暴露出来的很多问题,比如欧美通过大型博览会传教、快速消费年轻艺术家、扶植地区代理人等等都是资本问题,而且因为中国全球化的程度达达加深,国际的问题很多非常快就在国内体现出来。
W:对美协将实验艺术列入体系清单怎么看?
X:我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对文艺作用的认识都还类似于欧洲的中世纪时期:重教化。当时东西罗马对是否摧毁圣像有争议,最后还是一位教皇认为文盲太多,画能更好的传教才把争议压制下去。可能延安时期我们也面临文盲太多的问题,但是中国高速发展,识字率大大提升,这时候再过多强调艺术对内的教化作用,不允许实验艺术出现,未免就没有必要了。我们用了30年的时间从一个前现代社会进入媒体社会,在文化艺术的观念上更新相对显慢。应该是教化依赖大众传媒,引领和探索依赖实验艺术,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是把这二者的功能给抹平了,体现出我们不理解传媒社会的特点,不理解文化引领与规则制定的产生必须服从文艺自身的逻辑。美国人很懂这套,好莱坞占领大众传媒搞教化和大众层面的文化输出,冷战时期用抽象艺术进行精英阶层的文化输出,现在规则大部分被他们所左右。艺术的下一次变更,一定是依靠实验艺术来进行探索,传统形式的艺术活力依然有,但是存在边际递减效应。这时候加大对实验艺术的传播与扶植,是制定话语规则,争取我们自己的精英阶层文化输出是非常有必要的。后冷战时期的意识形态之争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文化艺术领域的。一个开放成熟的社会,应该允许有一片实验田进行可能性的探索,而这块实验田也会反哺社会。美协将实验艺术纳入体制,代表了政府的开明和执政思维的与时俱进。
在美协成立实验艺术委员会、全国美展开辟实验艺术单元时,很多人愤而不平,认为这些人是被“招安”了,实验艺术的革新质疑精神被阉割了。但是问题不是这样表面化,体制到哪里都有,超级博览会、跨国画廊、资本也是体制,为什么在批评的时候如此选择性的无视?只是因为很多人只看到一个最显眼的对手,觉得这个对手解决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忽视了事实上还有很多具体的问题没有解决,甚至以一种廉价的反体制方式来标榜自己,将反体制与艺术的质量等同,说难听了这在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成为一种策略,艺术沦为博弈工具。因此,在一个问题不再是问题或者不再是严重问题的时候,我们其实更能沉静下来去讨论工作本身的问题,更加有利于建设性的工作,更加有利于深入性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