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当代艺术观察：起步早土壤差在夹缝中生存

胖爷俩（油画）152×137厘米 1998年 刘小东

　　王易罡

　　在当下艺术市场多元发展的环境中，当代艺术也随之起起伏伏。在这样的背景下，辽宁当代艺术面貌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恐怕三言两语不能全部概括。

　　何为当代艺术？简单来说，当代艺术就是“接地气儿”的艺术。它跟你今天的生活息息相关，从时间上指的是今天的艺术，在内涵上主要指具有现代精神和具备现代语言的艺术。艺术家置身于今天的文化环境，面对的是今天的现实，他们的作品就必然反映出今天的时代特征。

　　如果当代艺术是一种解码性的艺术，那么，怀疑、质询就是它本身的工作。或者说这是艺术开始的第一步，是观念的范畴，并且它只能存在于这个范畴。因而当代艺术是一种观念形态的艺术，而不是单纯时间本体性的艺术，也非既定艺术经验的艺术和流行时尚的艺术。相反的是，它是一种反给予性的艺术经验模式的艺术。

　　辽宁当代艺术的起步并不晚，上世纪90年代全国知名的当代美术馆只有三家，沈阳的东宇美术馆就是其中之一。“东宇首届收藏展”的成功举办足以说明，当时辽宁当代艺术并不落后。那场展览为辽宁当代艺术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如今中国活跃的当代艺术家张晓刚、曾梵志、罗中立、岳敏君、方力钧、王广义等的作品都在展览中出现，本地艺术家韦尔申、刘仁杰、王岩、宫立龙等的作品也在其中，反响强烈。当时曾梵志的一幅作品仅5万元，现在他的作品已经是当时的2400多倍了。

　　这些艺术作品，前所未有地集中展示了中国当代艺术的现状，艺术家的作品直接面对社会的问题，他们会把个人情感和生活联系起来。相比较而言，当时的辽宁当代艺术在表现力上还比较弱，残存着所谓的“东北情结”。

　　后来由于企业倒闭，东宇美术馆解体。由此不得不让人思考，中国的企业及私人美术馆，之所以不能长久的原因，恐怕还不仅仅是企业自身的问题，更可能是社会及公益事业不健全，国家文化政策上的不完善所致，当然具体企业的状况是导致兴衰的关键所在。所以把众人的利益寄托在一个人、一个企业的身上总不是件好事。

　　沈阳现在的“70后”“80后”都对当初的东宇美术馆记忆犹新，那时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当代艺术的窗户，影响了一代人，也潜在地影响了学院艺术教育。

　　如今，年轻的艺术家对当代艺术的发生与发展感受更为真切，体验更为深刻，因为他们的生活就是在这个传统、现代及后现代混杂的社会景观之中。这一代人更“自我”，他们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更尊重自己的内心，关心“我”的世界。

　　辽宁的当代艺术家大部分散落在社会上，虽然他们现在的部分作品不被人所接受，但都记录着当下的生活和思考。“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一个必然趋势，历史一定会朝着正确的轨迹向前走。2014年初，某艺术杂志力邀世界各大艺术馆馆长以及中国当代知名艺术家评出中国十大最具潜力当代艺术家，其中就有一位辽宁青年才俊榜上有名。2014年3月“纽约——第十六届军械库艺术展”汇集来自29个国家、200多家画廊的现代和当代艺术作品，其中也有辽宁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辽宁当代艺术虽然起步早，生存的土壤却很差。当代艺术意识多存在于本土青年艺术家当中，但他们走在这条道路的最初阶段，很多是“没饭吃”的状态，少数运气好的通过前人的提携，作品被私人收藏上几幅以度日。然而由于缺少政府打造的当代艺术空间，使太多的辽宁艺术家散落在其他各个省份。历来辽宁画家都有自身的优势——动手能力强。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艺术家思想并未完全解放，习惯为政治服务，不能放怀去面对艺术。而年轻艺术家因为生活在资讯时代，网络可搜索的资料很多，消息跟世界是同步的，很容易就了解世界当代艺术在今天所发生和发展的状况。这样的两种艺术形态生存在同一个大环境中。

　　如今，当代艺术的表现形式很宽泛，油画、国画、水彩、雕塑、电子影像等这些都成为当代艺术的载体。人们认识世界是循序渐进的，从二维到三维再到多维……艺术改变着人们的视觉方式，而这些视觉方式则令人们立体地认识生活，立体地读懂历史。

　　但长久以来，人们更习惯看能“看懂”的艺术，极少有人赞成看那些“看不懂”的艺术。其实，能看懂的艺术在你的知识储备中已经形成，而不易懂的艺术却是知识储备中没有的新鲜资讯。人们不愿意接受当代艺术，从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思想上开始退化，年纪也许不大，但你已经老了，开始拒绝新事物了。

　　现在更多的当代艺术媒介是影像，在无序的影像当中去愤怒、去破坏、去摧毁。这往往会让人们的心灵得到一种震撼，瞬间体会到不同的东西。一部好的电影，通过声、光、电浓缩成两小时，把观众的喜怒哀乐情绪调动出来，感染力很强。绘画艺术想要达到调动情绪的效果，就需要摆脱拘泥于材料、技法的影响，在平面上表现出多维艺术的效果。而这往往不被人们所理解。人们的眼睛需要去引导，而不是去讨好。今天的边缘文化、亚文化可能是一种“阳春白雪”，但明天就有可能是一种新的主流文化。

　　思想解放固然重要，但如何能培育出肥沃的当代艺术土壤更加重要，让更多有潜力的艺术家，跟市场有良性互动，为他们提供便利的创作条件，制定长远可行的发展计划，这些都是辽宁当代艺术面临的大问题。

　　(作者为鲁迅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