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语 18世纪中叶,西方工业革命的大齿轮转动着,资本主义生产完成了从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的过渡,人类社会从此进入了“机器时代”。随着生产步伐的不断加速和社会生活方式的变迁,许多旧有的职业或谋生手段逐渐消失,成为定格在历史上的画面。
如今,当我们从老辈人口中听讲这些逝去的老行当时,无不感到或讶异,或感慨,或怀念。讶异的如技艺高超的补碗匠,一个破成两半的瓷碗,沿裂缝钻几组半眼,然后打上锔碗钉,再在裂缝间抹上盐酸调制的腻子,原本破碎的碗竟滴水不漏,宛如新作;感慨的如黄昏巷口弹棉花的工人,有节奏的嘭嚓声,漫天飞舞的棉絮,令人不禁遐想夜晚拥被入眠的温暖和浪漫;怀念的如担着印有“卖棒冰”字样的铁皮箱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卖冰人,在还没有雪糕的年代,看着打开的铁皮箱口冒出的腾腾白气,炎炎夏日里灼热的心情顿时倍感凉爽。 此外,还有专给穷人打补丁的“缝穷”、出嫁前用棉绳给姑娘美容的“绞脸婆”、挑着一个小小百货店走街串巷的“货郎担”、用颜料给黑白照片上色的“照片着色师”、有着燕语之声的“电话总机接线员”……这些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的职业,都曾和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它们有的是几乎绝迹的技术活,有的是令人心生尊敬和向往的好职业,有的则是收入微薄的苦差事。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正是这些在各行各业中不断努力劳动的人们,让社会生产力得以进步和发展。记录这些消失的职业,是对逝去岁月和生活的缅怀,是对那些面临消失的传统手艺的发掘和保护,也是向社会各行各业劳动者的致敬。
今起,本报特别推出《追忆消失的三十六行》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朱小旅 鲁迅在小说《风波》中写到:“……这碗是在城内钉合的,因为缺口大,所以要十六个铜钉,三文一个,一总用了四十八文小钱。”
记者朱小旅
俗话说,“笑破不笑补”。我国老百姓向来崇尚俭朴,以前的日用品也是新的用到旧,旧的用到破,破的修修补补还要再用,而在勤快人的手中,几乎是没有东西不能修补的。补碗,便是一项几乎绝迹的修补工作。
从前,物质匮乏,每户人家最多也就二三十只碗,碰到要操办红白喜事还得向左邻右舍去借,打破一只碗也极其心疼,小孩常因打破碗而受责罚。改革开放以前,碗破了只要不碎,多数人家都会去找补碗匠补补凑合着用。
听老辈人讲,补碗匠大多是老头儿。他们一般没有固定的摊位,挑一副简易的担子,一头担只能折叠的小凳,另一头担着装有补碗工具的小木柜,走街串巷吆喝着揽生意。生意来了,就歇下担子,往小凳上一坐,把客户拿来的碗进行逐个“验货”,然后告知客户,每只破碗要补几个钉,每个钉多少钱,价格讲成以后,补碗匠拿一块白布往腿上一铺,便干起活来。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这句歇后语最初就是从补碗行当传出的。补碗匠的“行头”很简单:巴掌大的小弓,针尖儿大的钻头,形态各异的铜钉,连小锤、镊子、夹钳、锉刀、钻子都是小而又小。打瓷眼用的微型钻和木工钻近似,用铜管做钻杆,通过拉动牛皮筋产生牵引的动力。补碗时,先将碎片拼成一只整碗,用草绳固定,接着在接缝处钻眼儿,把铜钉嵌进去敲实,最后在裂缝处抹上釉泥给粘起来,一只破碗顿时完好如初。
补碗匠“打瓷眼”,全凭一股腕力,重了不行,轻了不行,而且是悬空使劲,手艺不到家,碗瓷就钻破了。细瓷碗盆,大多都印有龙凤狮虎、花鸟虫鱼等吉祥图案,技艺高超的补碗匠能把锔钉补在适当的位置,使整个图案“添花不添疤”,不破坏瓷器的整体美,而且摸上去手感如以前一样光滑细腻。 据老辈人讲,由于景德镇是我国著名的瓷都,因而操营此生的以江西人居多。“从那‘补碗哟,补碗哟……’吆喝的长腔中,都能听出他们并不是昆明本地人。”补碗匠大多身怀绝技,小到酒杯,大到几个人合抱不过来的酱缸,他们都有本领使之“完璧”。
过去,几乎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有补过的瓷碗。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费观念的更新,碗的价值越来越低,破了就扔掉再买,补碗的行当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