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春
中国工艺美术历史悠久,从古至今诞生了无数的绝世佳品。在为数众多的工艺品门类中,中国瓷器居于独特的地位。古代陶瓷艺术随着社会的前进而不断发展,在各个时代都产生了不同风格且具有典型性的陶瓷艺术作品。而青瓷又是其中的尊品,因釉中含铁,烧造出的瓷器呈青绿色,故名青瓷。青瓷在我国陶瓷发展的历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浙江是青瓷的发源地,龙泉窑青瓷就是诸多青瓷中一朵璀璨的明珠。陶瓷专家冯先铭先生在评论诸青瓷后说:“成为青瓷釉与质地之美顶峰的应是宋代窑工创造的龙泉青瓷。”
龙泉青瓷作为古老的瓷艺,并不是完全依赖于浑然天成,它吸纳了诸多装饰语言,从而极大丰富了审美情趣。青瓷釉色如湖水般莹澈,具有厚釉施透之感,根据这个特点,产生了一些适宜于这类釉色的的装饰方法。如刻花、划花、贴花、印花、堆雕、雕镂等。各种技法有时单独使用,有时相互结合,并且在各个时代各有其特点。例如:北宋时,龙泉窑多沿袭五代越窑的装饰手法,以划纹最多,印纹次之,并辅之以篦点纹或篦划纹,风格简朴豪放,具有鲜明的民间艺术特色。南宋以后,龙泉窑进入鼎盛期,产品以薄胎厚釉为主,釉色晶莹如玉,出现贴花和堆塑技法。到元代,又变为厚胎薄釉,出现褐点彩和镂刻装饰,印花有阴文、阳文两种,以阴文印花为主,贴花也有满釉和露胎的区别。
好的青瓷装饰除了需要在刻划上的工艺技巧外,更需要进行和谐的经营布局,合理安排装饰面的位置,以及装饰面内的画面感。在瓷器上,由于其装饰面立体的特性,在装饰过程中,既要考虑装饰纹饰结构的中规中矩,又要兼顾器形上下左右的收放争让之趣。同时,装饰的运用讲究形态、主题、韵味等的特征与作品的器型、釉色以及烧成效果相协调。正是综合了这些特征,以及结合龙泉青瓷型、色的特点,使得龙泉青瓷的装饰意境进一步提高。
作为一个学院派瓷人,我并不是将自己定位为手艺人。我深知,一件静穆精美的龙泉青瓷,不只是单纯的工艺品,更不是一个无生命的摆设,它符合时代审美,传递时代信息。但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艺术审美水平的不断提升,龙泉青瓷逐渐暴露出了装饰手法单一、装饰图案陈旧等问题,无论是哥窑还是弟窑,其装饰手法有待进一步发展和完善。我在多年的实践中,创新了一些特色,用在青瓷的装饰中,成效显著。
继承传统而不被传统所禁锢,表现生活而不被生活所束缚,创新而不落荒诞怪异,这是我追求的道路。我将哥窑与弟窑的装饰手法相结合,将不同的坯料、釉料、色料,利用浮雕和深刻技法,还有堆塑和彩绘、镂空、浅浮雕等综合装饰法,经过千余次反复试验,研制成功绚丽多彩、品种多样的青瓷作品。在器皿的主要装饰部位着意刻划,起到主次分明、画龙点睛的作用,追求青瓷造型、釉色、纹饰本质内在和谐统一的自然视觉美感。尤其是在装饰的主题上,我作了进一步的扩充。
龙泉传统青瓷的景物装饰造型,一般来说比较单纯而相对稳定,变化不是太大,形象也不是太多。我注重在景物装饰写实的基础上给予合理的艺术夸张,讲究神情的刻画和风韵的表现,将个性的审美情趣融合于青瓷装饰之中。如作品《千峰竞秀》器物造型特点简明,结构简洁,利用彩绘将器皿外壁以写意抽象的手法描绘了群山拔地而起,一片郁郁葱葱,而点睛之处正在于,看山似山,看山又不似山,画面所传达的信息依赖观赏者的主观审美。作品中,来自传统艺术的“格调”“气韵”与来自现代艺术的“象征”“表现”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再如《福从天降》,讲究中国画的经营布局和装饰面的合理安排,追求绘画形式的意境塑造,用瓷刻、瓷雕的手法,融书画技艺与青瓷艺术达到和谐统一。在刻绘上注重虚实、阴阳关系的处理,画面装饰中心精刻而层次分明,虚处隐线浅刻直至消失,使之在釉色下虚实相生、尽显意韵,装饰形象线面结合,灵动自然,通过从工细到意韵来表现青瓷装饰艺术的象外之象、境外之境。除去写实或写意的景物造型,我对开片的运用也是驾轻就熟。《奇纹异彩》展现的又是另一种独特的美,主要利用了开片的手法,片纹有粗有细,大片的裂纹扶疏伸展,如同雪地上的柳枝梅影般潇洒,细小的裂纹密如鱼籽,大小片纹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了恣意迷幻的风格,让人叹为观止。
青瓷作品要达到较高的艺术水准,必须经过反复推敲,深思熟虑,千锤百炼的精心制作,才能经得起历史检验而传承于世。真正的精品需要在工艺、材质、造型、釉色、装饰等各方面有不断的创新。作为当下青瓷艺术的发展,最为关键的就是立足传统,吸取各个历史时期的精华,探索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当代陶瓷艺术之路。传统是一个博大精深的文化范畴,需要科学的继承,有创造性的吸收,要与当代社会时尚、生活情趣、审美心理相结合、相适应、相协调。
当代青瓷艺术创作应该在实践中继续不断的探索,通过点点滴滴的收获去总结、开拓,把最完美的艺术呈现在观众面前,力图让观众能最大限度的感受到美。希望今后的青瓷作品在装饰创新的尝试中能出更多新意,让更多的人喜爱青瓷,走进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