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的无间道和赝品打假

英国金币 英国银币（女王头） 英国银币 英国银币背面

　　福建  赖晨

　　1699年3月23日，威廉·查洛纳享受了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在泰伯恩行刑场被车裂，结束了血腥而罪恶的一生。英国皇家造币厂厂长艾萨克·牛顿长吁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恶贯满盈的罪犯终于受到了惩罚。那么威廉·查洛纳是怎样的一个人？艾萨克·牛顿是怎样把他送上绞刑架的？

　　臭名昭著的造假币者    

　　威廉·查洛纳和牛顿一样，都是在乡村出生的，但这是两个人仅有的共同点而已。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查洛纳就被证明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被他的父母送到一个制钉匠那里做学徒，长时间的学徒生涯使他学会了如何熔融金属。时机一到，他便来到伦敦，开始了他的犯罪生涯。查洛纳涉足诈骗、贩卖假货、自制手表、假扮医生等罪行。

　　查洛纳在伦敦犯罪界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但当他因为偷窃而面临被捕的时候，他不得不转入伦敦黑社会中谋求生存。此时，他是一个假币制造厂的负责人。原来落魄的他衣服破旧不堪。不久，因为造假币发财了，他摇身一变，衣冠楚楚，绅士派头十足。

　　当时伦敦也有法国、德国、尼德兰的货币流通，威廉·查洛纳刚开始主要伪造外国货币，他具有犯罪天分，他发明了一种仿造货币的新技巧，他制造的山寨外币能够以假乱真，危害性极大。

　　威廉•查洛纳还是个卑鄙的两面派、告密者。17世纪90年代，他诱骗几个印刷商印制了一些支持国王詹姆斯的传单，一转身，他告发了这些老板，拿到了1000英镑的奖赏，倒霉的印刷老板被处决，枉送了性命。接着，他又炮制了一个骗局，从银行骗走了整整200英镑。

　　威廉·查洛纳心狠手辣，当其两个同党被政府逮捕即将招供时，他抢先一步买通警方，将他们处决以灭口。

　　威廉·查洛纳把这一切罪恶的行为看成是赚钱的捷径、生财之道，但当他又一次故技重演的时候，却遇到了牛顿，从此正义和邪恶的较量开始了。牛顿任造币厂督办1596年，牛顿的好朋友查理·蒙塔古被任命为英国财政大臣，他邀请牛顿担任造币厂督办。

　　在英国，金币、银币都是合法流通的货币，但银币的价值因为含有廉价、低品质的合金已经贬值了。最近几十年来，人们还常在银币边缘刮削银子，然后再把残缺的银币照原用出去。其时，欧洲的经济中心、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银行已经开始拒收英国银币了。货币危机极为严重，令人无法容忍，将直接导致财政危机。如果财政需求无法满足，“光荣革命”的成果将化为乌有。蒙塔古意识到，必须想办法重新铸造货币，作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来挽救危局。于是，他想到好友艾萨克·牛顿。

　　1696年春，54岁的牛顿走马上任。以前，造币厂员工中并没有常设行政官员，造币厂督办一职完全是个只拿钱的闲差，但危难之中，牛顿认为，督办本身是行政长官，而且是造币厂唯一的行政长官，负责造币厂员工中的一切事物。

　　牛顿干起公务来就像他做学术，在数字方面的特长使他立即弄懂了厂里的会计制度。牛顿生来就喜欢将事情分门别类，做事井然有序，他在造币厂也是如此。对他这个大科学家来说，铸造货币虽然是件平庸的事情，但牛顿认为不能辜负朋友，要对得起这份年薪2000英镑的工作(是他在剑桥大学任教年薪的10倍)，所以，他干劲冲天。

　　造币厂顿时一盘忙碌。每天早上四点钟就开工，一直干到午夜。在造币厂狭窄的工场内，拥挤在一起干活的工人竟然有300多人，50多匹马驱动着10台印压铸币机运转。每台压币机都按照牛顿的精确计算，每分钟打压50～55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1696年夏，造币厂产量大增，截至当年年底，造币厂已造币250万英镑，大大缓解了货币短缺想象。

　　在造币的同时，牛顿收回旧银币，再在一定日期内发行新银币，替代旧通货。

　　到1698年夏，重铸货币工作基本完成，造币厂共铸造了680万英镑的硬币。这几乎是前30年铸币总量的两倍。经过牛顿的努力，3年之内，全国的货币全部更新完毕，经济秩序稳定下来了，比预订时间大大提前。其工作得到财政部高度赞扬，英王特别下诏褒奖他，同时提拔他为皇家造币厂厂长。牛顿终于踏进了英国的上流社会。他担任这个职务达28年之久，直到他85岁去世为止。

　　当时大约有20%的硬币是伪造的。伪造货币在英国是大逆罪，会被处以车裂的极刑。尽管这样，为那些恶名昭著的罪犯定罪是异常困难的。

　　但在牛顿任造币厂厂长期间，抓获了许多制造假币者，并成功地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制裁，甚至被判处死刑。

　　牛顿花了很多功夫来打击伪造货币罪犯。给造假币者定罪需要证人，在寻找证人方面，牛顿不遗余力。他组织了一支特工队伍，发给他们各种服装，让他们四处寻觅线索，甚至夹板购假币的不法商人，主动与一些造假币者联系，以掌握其行踪。短短两个月内，摆在牛顿办公桌上的证词居然有58份之多。这些证词有的是在小客栈得到的，有的则是在伦敦或某个监狱里获得的。牛顿写了不少公函，要求将一些犯人投入监狱，好让他们出庭作证。牛顿列出28个造假币者的名字，结果对他们的指控大多成功。这28个人中，就有狡猾凶狠、富有心机的威廉·查洛纳。对付流氓要用无间道1697年，威廉·查洛纳决心再干一票更大的买卖。在向国会的请愿中，查洛纳控告造币厂有偿地将工具提供给了造伪币者，并请求国会允许他检查铸币厂的生产过程以证明他的控告。他还请求国会采纳他所谓的“无法伪造的造币过程”，以及同时打击假币的计划，他欺骗议会，并对调查造币厂弊端的委员会声称，他可以在不提高成本的前提下改进造币工作，而且可以防止货币仿造。他大胆写了一本名为《现行造币厂的制度弊端》的小册子，并提出了一些列证据，递交给了议会中讨论如何停止裁剪和伪造货币的委员会(裁剪货币就是把金币的边缘部分剪切，然后重新加工这些货币，使其看上去跟原先一样。这种裁剪方法仅仅适用于那些老旧的手工制造的货币，但却非常有利可图。那些从金币上裁剪下来的部分或者被卖掉，或者被交易，或者换取黄金)。 

　　他甚至恬不知耻地自荐当造币厂总监，以落实上述措施。狡猾的他还有意结识牛顿，把同党推荐给牛顿，说他们是追捕造假币者最合适的特殊人选。与此同时，造假活动却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查洛纳自以为得计，可以欺骗当局，再次得手。但他没想到牛顿早就重点监控上了他，并准备收集其罪证。

　　牛顿派一名特工化装成收购假币的不法商人，和查洛纳手下联系上，并逐渐骗得其信任。

　　正面交锋的那一天，牛顿换上一身昂贵的服饰，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马仔，气度不凡地来到一家豪华宾馆。查洛纳的马仔准备和他在这里进行交易。对方小心谨慎，不断旁敲侧击地试探牛顿身份。牛顿欲擒故纵，说：“你们不想交易就算了吧，我另找他人。”说完，他叫马仔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只沉甸甸的小皮箱，打开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币。对方相信了，牛顿故意把兑换价格压得很低，几番讨价还价之后，牛顿提出：“把你们的老板叫来亲自讲价吧！”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出现了，牛顿和马仔相视一笑，几个特工猛扑上去，把胖子控制住了。狡猾的查洛纳终于落网了。

　　8月，法院听取了牛顿关于查洛纳伪造假币的详细证据，9月，法院下令，关押查洛纳并不得保释。政府最高委员会定期听取了查洛纳一案的汇报，并表示如能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定罪，将以叛逆罪处决他。

　　英国的法律保留了古老且麻烦的习惯，以给起诉设置必要的障碍，并将政府部门从司法中分离开来了。威廉·查洛纳又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他一方面指控造币厂在公报私仇，因为他得罪了造币厂。另一方面他买通了几个证人，发案时他正在苏格兰。他在高层有一些朋友，在他们的疏通下。于是在1698年初，因为证据不足，查洛纳大摇大摆地出狱了，他得意忘形地大叫：“让牛顿见鬼去吧！”

　　侥幸逃脱法律制裁的威廉·查洛纳不思悔改，开了一家皮包公司，有恃无恐地开始仿造麦芽票。麦芽票是生产纸币的新方法之一，于1697年通过法案连通麦芽税征收一起施行。

　　牛顿决心逮住查洛纳，他就像最具耐心的蜘蛛，精心编织了一张令查洛纳无法挣脱的证据网。牛顿拿出研究数学难题的精神，找了14名证人，30多份证词指控查洛纳的罪行。查洛纳重新被投入监狱，他使出最后一招，装疯卖傻。因为当时的法律不杀疯子。同时，富裕的他叫手下聘请了一流的律师为他辩护，连国王都看到了其请求宽恕的申请报告。

　　难道再一次功败垂成，让查洛纳再一次逃脱法网吗？牛顿的牛劲上来了，他苦苦思索办法。

　　深夜的监狱安静了许多，囚徒们都进入了梦乡。查洛纳却没睡，他推醒身边的一个狱友问：“听说你明天可以出狱了？”

　　“是啊，他们关了我10来天了，他们找不到证据证明我贩卖假币……”

　　查洛纳告诉那个贪婪的贩卖假币者，把口信带给其手下，三天之后，在去法庭的路上劫车……

　　查洛纳的计划确实很周密，其手下果然在三天后埋伏在去法庭的必经之路上，但他们联通查洛纳被一网打尽。

　　原来那名贩卖假币的犯人是牛顿安排的卧底，专门混进牢房，与查洛纳同处一室，严密监控装疯的查洛纳，没想到将计就计，大获全胜。

　　查洛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想赚钱吗？我的手下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大堆……”

　　在牛顿精心搜集铁证面前，威廉·查洛纳这个罪大恶极的假币制造者终于崩溃了——他不得不接受现实，认罪服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