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币存废成为多国课题

    家铸加拿大皇家铸币厂2月4日正式停止向全国金融机构发放1分硬币（penny，便士），标志着有155年历史的加拿大便士开始谢幕。说“开始谢幕”，是因为目前停止的仅是铸造新币，已在市面上流通的旧1分硬币仍可继续使用。据联邦财政部估计，加拿大全国市面上流通的1分硬币可能达60亿枚，保守估计需要6年才能全部收回。目前，新西兰、澳大利亚、瑞典等国都已弃用1分钱硬币，而与加拿大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美国似乎仍在纠结。小小1分钱硬币的存废史，不仅浓缩着各国经济发展历程，也隐藏着各方经济利益的博弈。

    加拿大：1分钱硬币制造成本为1.6分

    2012年3月，加拿大联邦财政部长费拉逊公布年度财政预算时，宣布将不再铸造新的1分硬币，同年5月4日，最后一枚1分硬币在马尼托巴省温尼伯市的铸币厂铸成，此后1分硬币开始了“自然消亡”的漫长过程。加拿大为何要让1分硬币退出流通舞台？最主要的理由是“省钱”。长期的通胀早已令如今的1分钱贬值到什么也买不了的地步（1870年的1便士相当于2013年的31便士），而铸造分币的材料价格却有涨无跌。为降低铸造成本，1997年加拿大宣布将原本含量为95.5%的铜合金材质，改为含量98.4%的镀铜锌材质，2000年再次改成含量为94%的镀铜铁材质，但2012年每枚1分硬币的成本仍然高达1.6分。主张弃用1分硬币者认为，弃用分币每年可为加拿大财政节约1100万加元。按照加拿大财政部的规定，送别1分硬币后，如果是现金结算，将采取四舍五入的方法，商家也应尽可能过渡到以5分为最小单位的整数标价；如果电子结算，则一切照旧，废除的只是“1分硬币”，而“1分”这个计价单位仍然是有效的。

    对于弃用1分硬币，许多加拿大人是支持的。1分硬币数量多，带着累赘，放在口袋里会叮当作响，放进钱包又很快会胀满，弃用1分硬币，大家都轻松许多。但反对声音也不少，去年加拿大一项民调显示，受访者中反对弃用1分硬币的比例达28%。反对的理由一是不少人认为“节约成本”的计算公式有误，因为一枚分币不是只流通一次，而是很长时间，简单说用1.6分的成本铸造就是“赔本”并不合理。二是“让商家占便宜”，数学家大卫奥雷尔认为，商家很可能钻“四舍五入”的空子，让顾客在结算中不断碰到“被五入”的“事故”，变相提高商品价格。有经济学家估计，四舍五入在5年内会给消费者造成高达15亿美元的损失。但也有分析认为，取消1分硬币并不会因四舍五入带来经济混乱。在信用卡和借记卡普遍使用的今天，银行卡付账不会采用四舍五入。更何况，物价由供需决定，并不取决于1分硬币存在与否。

    瑞典：硬币最低面值1元

    与加拿大不同，目前瑞典市面上流通的硬币都是1元（1瑞典克朗约合0.9元人民币）以上的，包括1元、2元、5元和10元，角和分值的硬币早已被淘汰。瑞典目前的人均GDP在欧盟处于第三位，超过4.1万欧元，物价水平也排在世界前列。仅就食品一项比较，瑞典的价格就比德国、法国高出15%30%。瑞典的硬币发展史也是一部瑞典经济发展史。在1元以下的硬币中，瑞典历史上曾使用过1分、2分、5分、1角、2角5分、5角等硬币。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物价的不断走高，这些硬币逐步淡出历史舞台。早在1972年，瑞典便停止了1分钱和2分钱硬币的流通。当时正值瑞典经济高速发展、快速实现工业化的时期。1985年，已进入发达国家俱乐部的瑞典废除了5分和2角5分硬币。1992年瑞典物价走高，进入通货膨胀时期，1角硬币被废除。2010年9月，5角硬币被废除。至此，瑞典货币中1元以下的币值彻底消失，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目前，角和分币值的消失对瑞典经济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瑞典1元以下硬币的取消与不断走高的铸造成本也有关系。历史上货币作为一国主权的象征，发行被严格掌控在本国政府手中。但瑞典现在的硬币铸造是在外国完成的。为降低铸造成本，瑞典央行于2002年把本国的货币铸造局以2亿瑞典克朗的价格整个卖给欧洲最大的硬币铸造商之一芬兰铸造局，并让芬兰继续为瑞典铸造硬币。芬兰铸造局总裁鲍尔古斯塔夫松说，硬币铸造产业的特点是生产越多越有竞争力。但欧洲市场有限，铸造能力过剩，保持盈利能力更重要。除商场找零外，目前硬币在瑞典最重要的功能是交停车费。很多人在车上备着若干枚硬币，碰到不能使用信用卡的停车收费机时，就派上了大用场。而在4种币值的硬币中，被使用最多的是10元硬币，它们的总值约为25亿元；其次是1元和5元硬币，各有13亿元左右。2元硬币市面上流通极少，只有400万枚，瑞典人均不到1枚。去年，瑞典央行决定2016年发行新的纸币和硬币，重新铸造2元硬币。增加2元硬币的供给，可减少对1元硬币的需求，减少市面上硬币流通量。

    美国：“林肯情结”扞卫分币

    来自近邻加拿大的消息，再次开启了美国人关于要不要废除1分硬币的大讨论。1美分硬币印有林肯的肖像，因此又叫林肯分。一些人认为，加拿大淘汰分币的理由，在美国也完全适用。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林肯分主要铸造材料是锌，外表镀上一层铜。由于锌的价格上涨，美国现在铸造一枚分币要花费2.4分。等于制造1分钱，要浪费1.4分钱。数据显示，去年，美国总计铸造了49亿枚分币。意味着花费约1.18亿美元成本来铸造价值仅4900万美元的硬币。美国《华盛顿邮报》称，在2009财政年度，铸造局制造1分和5分硬币共损失2200万美元。在经济萧条年代，2200万美元的造币费用可以有更重要的用途。此外，一项研究表明，平均每个美国人每年因为使用分币要浪费2.4个小时，比如，在排队结账的时候，一个人要用大概30秒钟的时间从口袋或者钱包深处掏1分钱，这不仅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其他排队等待结账的人的时间。数硬币也影响零售商店交易速度和成本。　　　　1999年，美国最大的药品连锁公司沃尔格林公司估计，该公司每年因数分币损失约130万美元。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前高级经济学家弗朗科依斯维尔德对《纽约时报》表示：“从经济学的角度看，使用1分硬币完全是浪费。”他认为，美国和加拿大的政治、经济、社会状况相近，加拿大停用分币，将给美国提供一个可以参照的模式。

    美国还有一批利益团体为分币辩护。美国锌界游说组织“普通美分支持者”认为：“取消1分硬币对消费者增加的成本会体现在从超市到加油站等生活的各个方面。他们声称，淘汰分币，将导致物价上涨，那些在超市收银台旁边设立硬币收集箱的慈善机构的收入也会减少。每年1分硬币为美国慈善界募集数百万经费。

    尽管1分钱已经不能买到什么东西，但《环球时报》记者在美国生活发现，分币的使用仍十分普遍。不仅商品标价和销售税的计算精确到分，在超市购物，如果付现金，即便尾数是一两分钱，收银员一般也坚持要收取。还有的美国人扞卫1分硬币，是因为林肯情结。林肯家乡伊利诺伊州是美国唯一的收费站机器仍接受1分硬币的州。林肯图书馆的负责人表示：“林肯分币已经伴随我们100多年了，它继续存在于人们的口袋里，会时刻提醒人们林肯总统带给这个国家的宝贵财富团结、平等和自由。”2002年和2006年共和党议员吉姆科尔比曾两度提议取消一分硬币，但均在国会闯关失败。近日，美国众议院预算委员会发言人对媒体表示，到目前为止，委员会还没有考虑取消1分硬币的建议。

    “中国不需要对加拿大取消1分硬币的做法亦步亦趋，”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徐长生表示，在中国，1分钱在国民经济统计、定价以及实际商业领域应用中仍然有重要作用。比如，在油价、水价、电价、肉菜价等关系民生的重要方面，很多定价仍然是精确到分的，否则会失去对通货膨胀率等重要经济指标的控制与监督。另外，中国城乡发展差别很大，城里的1分钱不算什么，但乡下的1分钱并非不是钱。据了解，中国的1分、2分、5分硬币的材质均为铝镁合金。1元硬币为钢芯镶镍，5角币为黄铜合金，1角为铝合金。不同年份生产的硬币其合金含量都不同。徐长生说，中国的硬币铸造成本在上升，制造成本比印刷纸币高，但不能仅因为铸造成本上升就打算取消这个分级的货币流通。取消分级就意味着随时会动角级、元级硬币的流通。取消分级的货币流通，虽然不会在短期内对国民经济产生重大影响，但从长期看，会影响人民的心理信心。央行可以调整分级硬币在市场中的流通数量，控制“多或少”，而不是“有或无”。